華麗的屋子裡,檀香繚繞,寶帳婆娑。
屋子一角的燭臺上,燭光晃動,那微弱的光芒,在放置在梳妝檯邊的黃銅寶鏡上,均勻地鋪了一層光澤。
開啟了一角的窗戶,掛在外頭的大紅燈籠,潛入了一線紅光。冷風隨之而入,緊接著又輕輕的、啪的響了一下,窗子陡然關上。下一刻,床上熟睡著的少女,猛然坐了起來,驚出一身冷汗。
菱形的心衣,包裹著已經開始初熟的胸脯,蓮蓮有魚的圖案,則多少還顯得有些孩子氣。玉削般圓潤的香肩,在已是寒冷的夜裡,於燭光下透著冰涼的白皙。
陡然張開……進而有些放大的瞳孔,在那一瞬間,變得散亂無章,然後又凝聚成一絲驚恐。
是夢……幸好是一個夢!
少女覺察到自己額頭上泌出的冷汗,那後怕的感覺,讓她的心撲撲撲的跳動著。冷意襲人,無瑕的肌膚上泛起小小的顆粒。她猛地扭過身,看向床頭,蹲坐在那兒的小黑貓抬起頭來,那藍色的貓眼,彷彿透著一絲同情。
是……夢吧?少女在這一刻遲疑了。
無由而來的寒意,讓她的身體,湧起了刺骨的寒冷。但是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全都不可能是真的。
她下了床,就這般披了一件錦袍,抱起小黑貓,揭珠簾而出。
“公主!”“公主殿下!”……
守在外屋的兩名宮女急忙起身,眼看著公主就這般赤著腳丫,趕緊服侍她穿鞋披衣。少女來到外頭,抬頭看著迷濛的星空。即便是昨晚下過了一場陣雨,今晚的夜空,也依舊不見多少清澈,風從北方吹來,吹打著她青春嬌豔的臉蛋,那一分清涼,彷彿已經滲入了她的骨髓,一絲絲的,冷入心頭。
緊鎖的宮門,黑壓壓的夜色。那一夜,就這般無聲無息的過去。平靜得讓人心安,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到了天亮,少女在宮女的幫助下,打扮得花枝招展,人卻顯得有些猶豫和遲疑。“公主莫非有什麼心事?”服侍她的宮女,輕輕的問道。
少女自己摸了一下額頭,小聲地說道:“昨晚好像有些著涼,沒有什麼精神,蕪……蕪山我不去了,你幫我去通知一下寧公子,然後幫我道個歉!”
那宮女笑道:“昨晚公主殿下還那般激動,開心得就好像今天就要出嫁似的,怎的說不去就不去了?”
少女臉一紅,啐道:“你瞎說什麼啊?”又低聲道:“實在是有些不舒服,總不能讓寧公子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那宮女見公主的精神的確是不太好的樣子,於是應了下來,很快就去了。寶桐立在一人高的銅鏡前,搖了搖小巧而苗條的嬌軀,孔雀絲眼綴邊的長裙,輕輕的晃動著。她的臉蛋有些紅,又想著自己到底做什麼啊?明明是這麼好的,與他獨處的機會,怎麼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放棄了呢?
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怎的,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宮女又回到了她的身邊,低聲稟道:“公主,陛下說,車輛都就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公主啟程,即刻前往蕪山。”
少女猛然扭過身來,吃驚的看著她,身軀彷彿在這一刻變得僵硬,口兒張著,瞳孔陡然間,無神的放大,那疑惑而又震驚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在她青春而又嬌美的容顏上。
“陛下說……請公主殿下即刻啟程。”宮女跪伏在她的身前。
少女在銅鏡前來回走了兩步,美麗的衣裙在鏡中徘徊。她坐回了梳妝檯前,拿起一根玉釵,過了一會兒,又輕輕的放下:“我實在是……有些累了,你去跟父皇說,說我病了……明日我再去見寧公子……”
那宮女遲疑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珠簾撞動,一個女子的微笑聲響起:“妾身慈心齋慈月仙子,見過公主。公主天香國豔,妍姿俏麗,不知羨煞時間多少女兒家,與寧公子正是天作之合、註定的姻緣。寧公子馬上就要到蕪山了,公主何不先行上山,在山中等他?寧公子有才,公主有貌,若成伉儷,日後郎才女貌,必成佳話。”
說話間,一個女子飄了進來,笑容滿面的牽起她的小手。少女想要掙扎,卻是掙扎不得。
“我……的貓。”少女低著頭,虛弱的說著。
床頭的小黑貓,跳入了她的懷中,被她用一隻手抱著。慈月仙子將她牽出了殿外,前方,華美的馬車早就已經等在那裡。慈月仙子溫柔的說道:“公主請上車,可莫要讓寧公子久等了。”
少女小聲說道:“我……我想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