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楚翰冠猛然拍桌,怒站而起:“你說什麼?”
嶽青緩緩道:“我們已經查明,圖賴曾向貴軍獻上大量財帛,並與貴軍一同商量,雙方聯手,併吞西南州府,楚帥難道想否認此事?”
楚翰冠怒容滿面,要說斷稼軍與普安宣慰司之間,在暗地裡的相互勾結,互相合作,那自然是有的。
普安番王圖賴的確是對紅巾軍的地盤起過窺視之心,曾與斷稼軍在暗中相約,一同攻打紅巾軍,只可惜,實力實在太差,還沒等斷稼軍這一邊開始配合,圖賴那一邊就已經被打得灰頭土臉,龜縮回了嶺南,雖然在混亂局勢中,自行稱王,實際上也早就死了爭天下的念頭。
畢竟,連那個時候的紅巾軍都打不過,又談什麼併吞江南,稱霸中原?對於圖賴來說,不管中原打成什麼樣子,反正戰火都很難波及到嶺南那一塊,眼看著,出戰不利,也就老老實實的當縮頭烏龜,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這一次,朝廷抓著圖賴自行稱王的行徑說事,派神武左軍前去問罪、鎮壓,擺明了就是要將神武左軍調開,而非是真的將圖賴和他的普安軍當作一回事。原本就是一些化外之民,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鬧不起什麼名堂的南夷,危害遠在蠻軍和苗軍之下,為此派出曾擊潰蠻軍主力的神武左軍,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楚翰冠卻沒有想到,神武左軍竟然拿著雞毛當令箭,反以此名義,調查起圖賴與斷稼軍之間的“勾當”。
圖賴是否曾向斷稼軍送上過大量財物?當然是有的。
斷稼軍與圖賴是否曾有“共分西南各州”的協議?
自然也是有,雖然誰也沒有真正當一回事,這不過是建立在紅巾軍是兩方的共同大敵的基礎上的臨時合作。
問題是,朝廷現在是指定圖賴有造反企圖,派神武左軍前去鎮壓,而神武左軍卻是直接更進一步,不但立馬肯定了圖賴的造反意圖,且拿著斷稼軍與圖賴曾經的合作說事,說兩軍暗中勾結,這固然談不上栽贓陷害,卻也明顯是沒事找事。
楚翰冠怒火中燒,刁紀銘卻是站起,冷笑道:“嶽將軍此言,好無道理。就算我們與圖賴之間曾有合作,那也是我軍接受朝廷招安之前的事,如今我等奉朝廷號令,鎮守此間,與圖賴再無瓜葛,貴軍奉聖上旨意,兵進嶺南,卻反在此間糾纏,是何道理?”
嶽青道:“我等尊奉天子旨意,事無鉅細,不可不察。楚帥與刁先生既說與圖賴已是無涉,而我軍又確實查到貴軍與圖賴密謀造反的嫌疑,那就請楚帥與刁先生,明日午時前,前往我軍主帳,向居大帥解釋。”
刁紀銘臉色微變,楚翰冠喝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轟雷般的聲響,震得府邸搖動,顯出他此刻的怒火。
嶽青卻是一抱拳:“話已帶到,該如何做,還請楚帥自行抉擇。居大帥有云:不教而誅謂之暴!末將已來透過氣,諸位好自為之,勿謂我軍言之不預。”轉身踏步而去。
待嶽青走後,楚翰冠怒道:“居志榮這是瘋了?他還敢管到我的頭上?”
刁紀銘卻是呆了好半晌,忽的抓住一名親兵:“快去查探紅巾軍動向,尤其是紅魔女與鬼軍師此刻的所在,速去速回,速去速回。”
楚翰冠臉色微變,沉思了好一會,慢慢的坐了回去,喃喃的道:“他們不會……真瘋了吧?”
……
***
相比起各處開始不斷湧現的暗流,這幾日裡的臨安城,卻是異樣的平靜。
越來越多的江湖人,開始進入臨安,東南武林盟的,長河武林盟的,不一而足。三法司衙門的白道高手,也益發的緊張起來,並在一定程度上,與長河武林盟的武林人士,形成了默契的合作,一同壓制著東南武林的人。
全城都瀰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也因此,反而比往常更加的安靜。
別京中的下九流,感受著這種緊張氣氛,全都不敢妄動,連帶著坑蒙偷摸的案子,都少了許多。
原本以為會有許多大的動作,誰知道各方力量彙集到一點後,臨安城的天空,壓抑到極點,卻也什麼都沒有發生。進駐臨安的江湖人,異乎尋常的平靜。慈心齋的仙子們,大多也彷彿都消失了一般。皇宮中,大內高手來來去去,巡視的強度,比以往高了不知多少。
彷彿不甘在這個時候退場,夏季的最後一股暖流湧了過來,天氣一下子又悶熱了起來,連已經幾乎消失了的知了的叫聲,竟也重新出現了。
臨安城的周邊,多了許多身穿麻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