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的變化,引得人人都看了過去。
然而更多的吼聲,也在這個時候,在人群的各個角落響起。“反正也是死,跟這些傢伙拼了!”“跟這些蠻子拼了!”這樣的吼聲,聲音實在太大,幾乎就擴散到了整個戰場,唯有真正有見識的人,才會明白,這至少是宗師級的內力才能夠達到的效果。
然而對這些老百姓來說,就像是死寂的湖面突然間捲起了波瀾,化作激流,往緩慢前行的方向逆衝而上,至少有兩三百人在這一刻,齊齊的調了頭,其中幾人擲出了符籙,轟然的震響中,驚醒了所有的人。拿著頂頭錘,剛剛才敲死一人的蠻兵,吃驚的看著其中一名“百姓”從粗衫下猛的拔出刀來,劈向了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遭遇到賤民的反抗,光芒在眉間一閃,紅色快速的漫開,他便倒了下去。
暴動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從周圍的各個村莊驅趕百姓,聚集而來的蠻兵,原本就不可能把所有的人一個個檢查過去,等意識到這些人中,藏了許多會武功的人時,人群已經在這些江湖人的大喊聲中,往他們倒衝而來。一名蠻族的勇士,試圖鎮壓住這些人,流星錘陡然一揮,黑氣隨著帶刺的鐵錘呼嘯地轉了一個大圈,衝到他周圍的百姓在慘叫聲中拋飛開來。
一箇中年的華夏人卻在這時,馬步一頓,一掌拍出,“喝!”吐氣開聲的那一瞬間,雄渾的掌力牆一般撲來,這名蠻族勇士倒飛而回,緊接著就被人群淹沒。
後方山頭的青年,沉默的看著這一切。驅民攻城這一招實在好用,對面的蠻兵蠻將必定會再做嘗試,應對原本就是必須的。而對於江湖人來說,藏身於民眾之間,也是相對簡單的事,這一切並沒有逃過他的算計。“民”是一個很奇怪的概念,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沉默的,你可以趕過來,我可以趕過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聽上去很有道理,然而大多數時候,它就只按著固有的河道流動。
在穿越前的那個世界做學生時,看著歷史上的那些屠殺,他會想著,為什麼不反抗?明明束手待斃是死,反抗說不定還有一點活路。尤其像宋末、清初,為什麼處在多數的民眾會被人數更少的一方屠殺?然而後來他知道,沉默、忍耐,這是一種習慣,大部分人都是隨波逐流的。當外界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們習慣於看看周圍,看看大家,有人帶頭時,他們能夠捲起天翻地覆的洪流,沒人帶頭時,幾十萬人能夠安靜的被一兩萬人屠殺殆盡。
有的時候,你無法明白,他們怎麼能夠就這般的麻木不仁?而有的時候,你又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們就能夠席捲一切?人心是散亂的,每一個人,都像是一顆安靜大河裡的小水珠,他們沒有自己的意識,只知道跟著潮流。茫然,無措,麻木,不仁,出了大事,看一看身邊人是怎麼做的……
“反正都要死,乾脆跟這些蠻子拼了!”吳愚得練的是大衍掌,在江湖上敢憑著純粹的掌法走天下的,內力必定雄厚。他的聲音傳盪開來,成為了眾人此刻唯一的意念,那些平民老百姓跟著大喊,在潛藏於他們中的江湖人的吶喊下掉頭,哭喊地朝著那些驅趕他們的蠻兵猛衝。
蠻兵開始屠殺,不斷的屠殺,成排的百姓在他們面前倒下,然而這意料之外的變化,仍然衝亂了他們的陣腳。採石峽的營寨就在這個時候打了開來,據馬被搬開,滾滾的馬匹衝出:“跟我上!”“跟這些蠻子拼了!”
衝在最前方的幾名武將大聲的喊著,“大聲喊”是他們這一戰裡最重要的戰術,雖然他們並不能夠理解這一點。朝蠻兵衝去的百姓,聽到了後方的聲音,藏在他們之間的江湖客亦是精神大震,齊齊的吶喊著。戰鬥在這一瞬間爆發,倒下的屍體,亂撒的血花。
從營寨裡殺出的騎兵,是按照螺旋一般的軌跡,分成兩股,繞過百姓,穿插著殺入敵軍,初始時造成了蠻兵的極大被動。然而這種本應該起到更好效果的戰術,很快就在惡戰中變得混亂不堪,跟在他們後方的步兵更是一窩蜂般的衝殺。山頭上的青年面寒如水,實在是沒有心情發表意見譴責這些官兵的素質。幸好那些武將還記得這一次戰鬥最重要的要點……大聲喊。
衝殺的喊聲中,終於產生了群情效應,兵將氣勢如虹。雖然大多都是北方逃下來的殘兵敗將,但至少在總的人數上,實際上是勝於對方的,氣勢推高之下,即便是這些蠻族兵將,也開始了節節敗退,但是戰況顯然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結束。
遠處,蠻族勇士木不孤滿是殺氣,在他身後,還有兩千名真正的猛士沒有投入戰鬥。這兩千人,才是他真正的精銳。他這一次率兵南下,名為鐵騎上萬,實際上只有八千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