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轉寒,沈嫿仍舊是盛京過的除夕。
少了往前的冷清,輔國公府各處迎春。
屋內燃著上等的銀骨碳。年夜飯後輔國公夫婦給幾個小輩發了紅封。
接近黃昏,街市如晝。
出了屋後,謝珣叫住兩人。
“收著,爹孃是爹孃的,這是阿兄給的,盼你們二人歲歲平安。”
沈嫿的兜兜被塞的鼓鼓的,她趁著謝珣同謝宜寧說話的空蕩,貓著腰,小步小步朝一處挪。
“爺前幾日忙的腳不沾地,今兒怕是也不太得閒。”
影五透露:“大理寺那邊出了命案。”
沈嫿抿唇。
“他這會兒還在大理寺?”
“是。”
“影一和你聯絡的?”
“是。”
“你們倒是真親密。”
影五:“……是。”
沈嫿回了屋,沉吟片刻,抱著安置多月的大箱子出來。
“給他送去。”
影五剛要接,沈嫿卻又縮了回來。
“還是我自個兒去。”
沈嫿不想幹擾他公務,更不想去冷冰冰的大理寺詔獄。索性去了陽陵侯府。
這次沒驚動任何人,直接去了睢院。
崔韞的屋子,佈置的很是清雅。
箱子很大,可並不重,沈嫿環視一圈,找了個顯眼的地兒將其擱下,烏溜溜的眼兒一眨,挪步去了八寶櫃。
開啟,掃視一圈。
他的衣袍很多,可多為差不多的款式,簡單卻不失矜貴,顏色大多不是白就是墨兩種。
擺放的整整齊齊,由淺入深。
他的屋子平素都是即馨打掃,可這些貼身之物,從不讓外人碰。
沈嫿取出一件,目測一番。果然比上回的尺寸高了不少,如此一來,實在不好急著修改喜服。
沈嫿很努力的摺疊,希望恢復原味,可她的心靈手巧不復存在,折的皺巴巴,凹凸不平。似惡意的揉成一團。
嗯。
一看就很突兀。
為了不讓自己的缺點暴露,沈嫿想了想,索性將衣裳全部抱出來,再打亂,摺疊好放回去。
有誰大年夜跑過來不辭辛勞給他折衣裳的!
是漾漾!
她!可真賢惠!
她幹勁滿滿,自我感動。
而就在這時,一件女娘穿的小衣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沈嫿眨了眨眼,彎身撿起來,指尖落在小衣嬌豔的海棠花上。
她抿了抿唇,神色難辨。
耳邊依稀可聞外頭的鞭炮聲,喜慶連連。
等崔韞回來,是一個時辰後。
他給家中長輩請了安後,這才往睢院趕。
正吩咐即清備水,卻見屋外侯著的影五。崔韞冷漠如冰淬的眉心微松。
燈光忽明忽暗,窗外立著的女娘抬眸去看天邊皎月。聽見開門的動靜,她也沒回頭。
“你說要陪我遊湖的。”
他彎唇:“時辰雖晚了些,可還沒過子時,自然是作數的。”
他本也打算,回來渾身乾淨的衣裳,就去接人。
“阿孃她們不知你來,遂命我代為轉交。”
崔韞將一疊紅封都取出來。
沈嫿數了數足有六份。
想必崔老太爺,崔太夫人的,崔宣氏和喬姒各給了兩份,其中是代表崔老侯爺和崔柏的。
“你的呢?”
“怎麼,要我上交?”
“可惜了,崔家的規矩,自入朝為官,便沒有再收紅封的道理。”
他沒有。
非但如此,年年,他都是送出去的。
崔絨自不必說,崔家親戚也有稚兒。
“且收著吧,最多還有一年,日後得隨著我給小輩送了。”
沈嫿抱在懷裡:“也說不準。”
她想到了什麼,勾勾手指,嬌媚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湊近崔韞:“成了親後,你努力些,有了孩子還愁沒麼?”
崔韞眼眸幽深。
偏偏沈嫿拉開距離,好似適才那大膽的言辭,並非宣之她口。
船是早就包下的,艙內點著琉璃燈,影一留在岸邊,船一路慢悠悠,最後停在深處。
湖面上飄著大大小小的許願蓮花燈。發著幽藍的燈火。襯的湖面數不盡的美感。
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