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韞的營帳自然是好的,位置好,其中陳設齊全。不似姬謄的營帳,只堪堪擺了一張榻,只要一翻身,就能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
對於此等不公,姬謄卻接受的很平靜。也不知多了多久,他再張口時,卻少了先前的劍拔弩張。
“當質子的那些年,我起先沒想過活著回來。”
那時,他的日子遠比現在的差。
他被送出大祁,面對的都是些粗獷的面孔。語言不通,習俗不同。可這不是最可怕的。
剛到不久,他就被凌辱關進狗窩鐵籠。
——大祁來的小畜生,自該同畜生一道。何必把他當人養?
帶著厚厚一層汙垢的碗,被人踢了進來,那早已餿了的飯菜,灑落他一身。
——狗東西,還不吃麼!一粒都別剩,不如再舔乾淨。
所有人都以此為樂。
畢竟,他就算死了,大祁也不會為此大動干戈。
“當年,你父親悄無聲息,曾在我重病一心求死時千里迢迢曾偷偷看過我。”
崔韞眯了眯眼。
姬謄眸中暈染著溫情:“他送來了對我而言,極為珍貴的物件。”
”他的恩情,我銘記於心。”
自那日後,他學會了低頭,阿諛奉承,還有卑躬屈膝。
他沒忘,淮安王府的上百條人命。
他永遠記得邵貴妃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側道。
——譽兒,你舅父最疼你了。你剛出生,他就親自打造了兩幅金鎖,一個給你,一個給你舅母腹中的孩子留著。
——姬昌昶陷害他!那時你才一歲,淮安王府橫屍遍野,你舅母剛誕下還不曾睜眼的孩子,也一併喪命。
邵貴妃的神智也變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只要爀帝不出現。
她還能抱著姬謄,溫溫柔柔的給他梳著發。
每次見了爀帝,被壓著疼愛後,她就會陷入了癲狂。會掐著姬謄的脖頸。
——我在冷宮總是惦記外頭的你,生怕你病了,餓了。所以我討好他,好不容易從冷宮出來。親自撫養你,可我憑什麼為了你隱忍,你怎麼不去死!
只要她溫順,爀帝自然愛屋及烏會對姬謄好。
太子有的,姬謄有,太子沒得,姬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