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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她會後悔麼?
帶著自虐般的故意,沈徹回到京師在看到紀澄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紀澄的眼睛裡有憎恨,有恐慌,有退縮,但其餘沈徹盼望看到的任何情緒卻是一絲也無。
那一刻他就灰心了,後來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紀澄早就備好了退路,一切都是謀劃已久,並非如他心存僥倖時所想她不過是出於一時激憤。
沈徹心想,如果再給紀澄一次殺他的機會,紀澄大概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憶及此,難免就讓人心灰意冷,沈徹看著空蕩蕩的酒杯道:“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你不知道原因,怎麼改正?”老駱收起酒杯,既然沈徹不煮茶,就給他倒了杯山泉水。
沈徹嗤笑一聲,似乎覺得極為滑稽,極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我,改正?”
“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已經說過了,人家姑娘都委身於你了,如果不是你做得不好,人能對你起殺心?”老駱這真是吃人的嘴軟,紀澄當初絕對想不到幾張野菜餅就收買了老駱的心。
老駱嘆息一聲又道:“想當初如果我不是那麼年少氣盛,現在也就不用孤家寡人一個。你現在想不通也不要緊,你只要想一想,等你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最想要什麼人陪著你。如果不是她,那就有氣撒氣,有仇報仇。”
每個人都有自己傷感的故事,老駱也不例外,他如今孤零零地終老山林,的確是絕佳的反面例子,很具有說服力。
沈徹走後,老駱在原地坐了半晌,才罵了一句“這□□的,自己拉不下臉,就等著我說這些話吶?”
老駱好笑地搖頭,沈徹能不知道他年輕那些事兒?
三好居的木匾依舊躺在地上,沈徹只掃了一眼就挪開了眼睛,眼神落在木屋旁的廚房門上,他緩步走過去推開門。
廚房裡暖意依舊,彷彿灶膛你還燒著柴火,那人正揮舞著鍋鏟,鼻尖冒著汗,哪怕是天姿國色,在廚房的方寸間也有了人間的煙火氣,讓人看了覺得額外的安心。
從廚房而至鋪著蒲席的居處,房梁間似乎還縈繞著果桃的香氣,有一人俯臥於蒲席之上,雪白的脊柱溝往下,有盛著醉人果酒的腰窩。
只可惜沈徹還沒醉到分不清現實的幻覺的地步。山風寂寂,鳥雀無聲,只有空蕩蕩的風從屋子裡穿過,哪有什麼人影。
沈徹往蒲席上一趟,一手枕頭,原以為又是睜眼到天明的一個晚上,卻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明明意識到自己閉上了眼睛,卻又不知怎麼地卻看到紀澄從山澗邊走上來。她看起來是那樣真切,沈徹甚至能看清那襲冰藍色的薄裙因風吹拂貼在她腿上夠了出來的褶皺。
紀澄的模樣偏於清冷,單薄得像山嵐間的一抹煙雲,叫人為了她連清風都記恨上了,生怕吹散了她;冰涼得又彷彿是初春還留在山尖的雪,瑩潔得泛著天空的藍,又叫人連暖陽都記恨了,切莫叫它溶化了那抔雪。
她穿冰藍色的時候,尤叫人覺得似薄薄的雪裹著的酥酪。
沈徹屏住了呼吸,覺得自己又是幻覺,直到紀澄伸手來推他,他才敢睜開眼睛來。
她眼裡含著淚,雙手還擱在他的臂上,他聽見她叫他,“阿徹。”
沈徹一動也沒動,只看著俯身看著他眼睛的紀澄。夏日薄衫領口開得很大,露出一片澆了糖霜的雪來。她的衣衫素來都很別緻,腰上帶著金鍊子系的鏤空海棠花式金片,貼在平坦的小腹上,叫人挪不看眼睛。
“你真不理我了?”紀澄問道,“你若真的不願再理我,我就再不來煩你。”
沈徹還是一動不動。
這人果然就站起了身,轉身而去,裙尾因為她轉身的動作,而掃在了他的鼻尖,癢癢的,就像他躁動的心一樣。
眼見著紀澄就要走入山澗,沈徹猛地站起身上前幾步從背後擁住她,“什麼怪脾氣?你這麼狠心,難道還不許我氣你兩天?”
因為靠得太近,她脖頸間的香氣就那樣措不及防地鑽入沈徹的鼻尖,將他的心整個籠罩在了桃林裡。
男人表達感情的行為總是直接而又貪婪,沈徹的貪念和歡悅全都印在了迫不及待的親吻裡,還有那肆無忌憚的掌心裡。
紀澄難得溫順而毫無反抗地任由他施為,這不次是最好的鵲橋,沈徹的手不過三兩下就除開了遮蔽之物握入了溫涼的雪。
糖霜如雪,雪下裹著瓊漿玉液,飲上一口彷彿久旱之逢甘露,只覺得甜得人心都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