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二月,但今年冬天特別冷,入了春還在飛雪,用晚飯的時候還沒飄雪,這會兒就已經是飛絮漫天了。
紀澄也是大妝,站在崔瓏的身後,聽著馬蹄聲漸漸駛近。
冷硬如鐵、高大威武的沈御在見著老太太的那一瞬間就趕緊跳下了馬,疾步過來將老人家扶住,“孫兒不孝,讓老祖宗久等了。”
老太太眼淚汪汪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孝順。”
跟在沈御身後的沈徵這會兒也走了上來,扶住老太太另一隻手,“老祖宗,還記得孫兒不?”
“怎麼不記得?你這猴兒,可算是肯回來了。你娘想您想得眼淚都掉了一籮筐了。”老太太伸手就重重地拍了拍沈徵的手臂。
沈徵聞言轉頭去看黃氏,黃氏臉上的粉都被淚水沖掉了。
場面甚是感人,只是到底沒紀澄什麼事兒,她頭上戴著昭君兜,微微垂著眼皮,在風雪裡站了好一會兒之後,又隨著人流進了大門。
李芮雖然才懷孕四個來月,肚子也就顯了一點點,但她的做派跟個快足月的孕婦都差不多了,手扶著肚子挺著腰,在風雪裡站了半晌,又見人人的注意力都只在二房身上,只覺沒趣,便低聲嚷嚷了一句,“哎喲。”
紀蘭最先聽見,李芮肚子裡可是她的寶貝金孫,因此忙不迭地問,“怎麼了?”
李芮皺著眉頭扯出一絲笑道:“沒事沒事。”
老太太此時已經回過了頭來,“定是站久了,天兒又冷,還懷著身子呢,阿徑趕緊扶你媳婦兒回去休息。”
沈徑站著不想動,他大哥、三哥回來,都幾年沒見了,這還沒說上幾句話呢,他有些不耐地看向李芮,心裡只覺煩躁。平日裡她拿著肚子裡的孩子作妖,他懶得跟她計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由著她,可沒想到今日這樣的時候,她還一味地拿喬。
李芮見沈徑不動,心裡一陣委屈,嘴上輕聲喚道:“相公。”那聲音裡都帶著哽咽了。
沈徑不得不滿含歉意地看向沈御和沈徵,“大哥、三哥明日我再來找你們喝酒。”
“快去吧,臭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呢。”沈徵輕輕踢了沈徑一腳,這都有兒子了,而他心裡那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其實沈徵在看向鬧出動靜兒的李芮時,也已經看到了紀澄,只是沒有認出來而已。
紀澄今日穿的是白狐毛出鋒的大紅富貴牡丹織錦緞面的披風,頭戴白狐毛的昭君兜,一張小臉隱在那長長的白狐毛下,側著身根本看不真切那臉蛋。
沈徵看她的妝扮,已經猜著該是大半年前他二哥娶的新二少奶奶,當時他戰事籌備緊張,根本不敢擅離職守,所以他和他大哥都沒能回京觀禮,甚為遺憾。
沈徵對這位素未謀面的二嫂當時本來是覺得有些愧疚的,可後來出了草原上的事情,他心裡對她就大大地不待見了。
沈徵早就想會會這位二嫂了,也虧她還有臉在沈家待著。若非知道她的本性,只怕他如今得被她這副模樣給騙了。
瞧樣子倒是文靜淑雅,身段窈窕,雖看不真切臉,但必然是少見的美人。
不是少見的美人他二哥那樣挑剔的人肯定也打不上眼。
只是這美人品行太差,說她水性楊花都是說輕了。沈徵心裡暗自納悶兒,他以為自家二哥提前趕回來是為了休妻呢,結果看著花團錦簇的模樣倒是不像。
沈徵心裡憋著火,問老太太道:“老祖宗,怎麼今日不見二哥啊?”
老太太道:“你二哥那是在家裡待著住的麼?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不過他訊息靈通得很,你們既然進了門,要不了多久他就該回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老太太的話音剛落,沈徹就跨進了芮英堂的院子。這下可算是齊全了。
眾人簇擁著老太太進了堂屋,屋子裡有地龍,熱氣兒頓時將人披風上的雪粒子給烘化了。
早有丫頭有序地上前伺候各位主子脫斗篷,紀澄解開脖子上的繩子,脫了那大紅斗篷給小丫頭,又低頭解開昭君兜一併遞了過去。
紀澄解披風的當口,老太太那頭已經重新說上話了。老人家嘛見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孫兒,除了關心吃飽穿暖沒有,最關心的就是他的親事兒。如今連沈徑都有孩子了,沈徵的親事還沒個著落,老太太如何放得下心。
“你這回回來可不許再跑了。你娘早就給你相看了幾家姑娘了,你的親事得趕緊定下來。你四弟都要有兒子了,你八字連一撇都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