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菀立刻抓住靈芝:“說清楚!什麼叫不好了!”
靈芝哭道:“姐姐走了沒多久,太太便叫姑娘跟池家表少爺表小姐們一起出去,說是到城南賞菊,走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大姑娘是叫人抬著回來的,滿頭都是血,郎中說……說許是不好了!”
採菀只覺自己眼前發黑,再顧不得問話,徑直便向如姒的西廂房一路小跑過去。
進門便見滿眼的錦繡綾羅,如妍、如姝、翠柳、霜娥、雙蝶、雙鶯,滿滿急了一屋子都是人,池氏坐在如姒床邊拿著帕子抹淚:“我的兒,怎地這樣不小心,這叫我可怎麼好!”
躺在床上的如姒雙目緊閉,額上、臉側、脖頸、手腕、小臂,處處都是淤青擦傷,血跡雖然擦去了許多,但髮際耳下,還是能看見已然乾涸的黑紅血跡。
採菀的眼淚立刻落下來,既想要大放悲聲,又恨不得破口大罵,然而屋裡那些環佩叮噹、假作戚容的才是主子,身為丫鬟此時能如何呢?
採菀狠狠捏住自己的左手,連指甲斷了都渾然不覺,生生忍住步子,淚如雨下地轉身去找採藍:“姑娘這是怎麼了?”
採藍正指揮著小丫頭熬藥、熬米湯、料理白布藥膏,忙個不住。看見採菀,眼圈也紅了紅:“下午去城南賞菊,後來三姑娘她們又說要登高,上去不多久發現二姑娘的耳環少了一隻,我和黃堇都去找了,剛走開一會兒便聽見了慘叫,大姑娘——”終於哭了出來,“姑娘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採菀咬住嘴唇:“那可怎麼得了!郎中怎生說的?”
採藍抽泣道:“郎中說,姑娘撞到了石頭,傷的不輕,雖然現在……雖然現在還只是昏迷不醒,但這傷在頭腦裡,他也無能為力,只能看姑娘自己醒不醒得來……嗚嗚嗚嗚……”
採菀心下沉了又沉,只覺得腿都一陣陣發軟,強掌著又問:“那姑娘是怎生摔的,你就一點也沒看見?”
採藍搖頭:“當時一心找耳墜……嗚嗚……一抬頭就看見姑娘滾下山坡……嗚嗚嗚嗚……”
採菀的淚倒止了,扶著門框只是喘氣,臉色也蒼白如紙。採藍忙扶了一把:“採菀姐姐,你沒事吧?”
採菀定定神,第一世的滔天火海,第二世的清池碧水,都飛快從眼前劃過——不!上天給自己這次機會,絕不是要眼睜睜看著如姒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採藍,”採菀抬起頭,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蒼白的臉龐上又是憂心又是難過,“你先支應這邊,我去看看,或許再換個郎中也是好的。”
採藍滿口應了,採菀便出去叫了靈芝,低聲囑咐了幾句。
看靈芝帶著素絹跑走了,採菀又掏出絹子抹了抹眼睛,方向如姒房裡去,先哭了幾句:“姑娘怎麼傷成了這樣!都怪我今天沒跟著姑娘!姑娘,你倒是醒醒啊!”
雙鶯倒有些不忍,上前去拉採菀:“你先別哭,李郎中說,若是能醒來或許就能好。還是打點精神照顧大姑娘要緊。”
“唉,這可怎麼好!”池氏也拉住採菀,“你可得好好照顧大姑娘,唉,眼看都是要議親了,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命苦的兒……唉,這房裡原本就是你掌事的,現下更得辛苦你照應了。”
採菀忙道:“太太說的不是要折死奴婢麼,照顧姑娘是我的本分,只要姑娘能好,我,我死了也是願意的!”又是好一陣嗚咽,才勸道:“太太這樣忙,這頭就不必親自守著了,有奴婢幾個伺候呢。還不知姑娘多久才醒呢……”
一聽採菀的話音竟是還要再哭一場說一場,早就不耐煩的如妍趕緊附和:“採菀說的很是,母親還是先回去休息,別也累病了,豈不更無人照顧姐姐?”
池氏又假意不捨了幾句,方才帶著女兒侄女,丫鬟婢女,浩浩蕩蕩的走了。
採菀轉身去看如姒,那清秀而蒼白的臉色,被山石樹枝刮破的羅衣,遍佈各處的血痕、青腫、淤紫,淚意便再次湧上。
咬牙忍了忍,採菀強自打起精神,叫另一個忠心的小丫頭仙草過來搭手,為如姒換了衣服,又用極軟的棉布巾子浸了熱水,一點點為如姒擦身、裹傷、細細料理。
待得整理完畢,天色已然全黑,誰知郎中開的藥、並廚房煮的米湯竟然都給如姒喂不進去,送到口中也就沿著嘴角流出來。試了十幾次皆是如此,採菀急的快要哭出來,正沒奈何處,便聽門外採藍驚訝萬分的聲音:“這——這,給大姑奶奶請安,給——三舅太太請安。”
採菀不及細想,看見燕薴進來,便撲通一聲跪倒哭道:“大姑奶奶,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