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又做夢了。
入夢的依舊是那個英俊的少年。
無邊花海里,明媚日光下,少年定定將他望著,眼裡彷彿盛了漫天星光,璀璨又深情。
少年清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欺侮你,我絕不允許。”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花海倏然隱去,明日驟沉,圓月高懸,他似是站在一處懸崖邊,山風呼嘯不止,裹挾著少年的聲音竄進耳朵裡:“就算只有一隻手,我照樣可以把你擁進懷裡,我照樣可以護你一生一世。”
山崖驟然坍塌,他與少年一同跌落深淵,落在一隻巨鳥的背上。
巨鳥馱著他們,翱翔在群山之間。
少年將他擁在懷裡,低頭靠近他,吻上了他的唇,漸漸深入,抵死纏綿。
轉瞬之間,狂風暴起,晴天霹靂,巨鳥折翼,他跌下鳥背,急速墜落。
少年的臉隱在雲霧裡,越來越遠,已看不真切。
他心中惶急,疾聲呼道:“過兒!過兒!”
“檀兒!醒一醒!檀兒!”耳邊響起熟悉的渾厚男聲。
白檀驟然睜開眼,便瞧見了忽必烈擔憂的臉。
“做噩夢了嗎?”忽必烈拭掉他額角細汗,柔聲問道。
白檀躺在他的臂彎中,尚沉浸在夢境裡,神思不屬,呼吸急促,雙目迷朦。
“檀兒?”忽必烈喚道。
“嗯?”白檀終於回過神來,仰頭看向忽必烈。
忽必烈神情微動,抬手撫上白檀微紅的眼角,直直望進他水波瀲灩的眼裡,緩聲道:“你哭了。”
白檀微微偏過頭去。
忽必烈一手捧住他的臉,迫白檀轉頭看向自己,沉聲道:“夢到了什麼?”
白檀黯然垂眸,默了半晌,才道:“一個人。”
忽必烈蹙眉,道:“誰?”
“不知道。”白檀低聲道。
忽必烈將他緊緊擁進懷裡,不由分說道:“檀兒,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夢到旁人。”
白檀甕聲道:“他偏要入夢,我亦無可奈何啊。”
忽必烈凝視他,道:“我有辦法將他趕出你的夢境,檀兒想不想試試?”
白檀並不想。
雖然不知道夢中的少年到底是何許人也,但在夢裡,同那少年同在一處時,白檀覺得甚是心安,彷彿那少年便是他最最堅實的依靠,只要同他在一起,便無所畏懼。
白檀直覺那少年必然存在於他被遺忘的過去裡,他們的關係也必然非比尋常。
他渴望那少年時時入夢,與他相會,或許他能籍著夢境尋回過去,尋回自己。
瞧著陷入沉默的白檀,忽必烈眼中漸漸蘊了一層薄怒,聲音也不似先前那般溫和,涼聲道:“怎麼,你不想?”
白檀回過神來,慢聲道:“什麼辦法?”
忽必烈默了片刻,忽然翻身壓到白檀身上,不由分說便吻了下來。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滾燙的雙唇碾壓著他的唇瓣,帶來輕微的疼痛。
白檀的腦海中驀地浮現出方才夢中的情景,少年擁著他,纏綿親吻,溫柔繾綣,令人眷戀。
與少年的親吻不同,忽必烈的吻是強勢的,霸道的,不容拒絕的,白檀不喜歡。
他用盡全力推開忽必烈,慍怒道:“你莫要這樣,我不喜歡。”
忽必烈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一雙精眸盯著白檀,沉默不語。
他的嘴唇那般柔軟,似抹了花蜜般芬芳甜美,淺嘗一口便點燃了他所有的慾望,下身立時便有了強烈的反應,如一頭髮怒的巨獸,咆哮著想要得到釋放。
忽必烈暗嘲自己簡直是瘋了,竟只為了白檀夢到別人就這般拈酸吃醋,像個婆娘似的。
翻身下床,隨手披上一件單衣,忽必烈一言不發的向外行去。
“烈哥哥!”白檀喚道:“你……生檀兒的氣了嗎?你要去哪裡?”
忽必烈頓住身體,微微偏頭,給白檀一個側臉,啞聲道:“我餓了,去吃點兒東西,你睡吧,不必等我。”
說罷,忽必烈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檀躺下來,撫上兀自隱隱作痛的雙唇,心中煩亂不已。
為何會如此不同?與夢中少年的親吻,是那般令人心動神往,而與忽必烈……竟隱隱覺得有些噁心。
白檀輾轉反側,一夜無眠,而忽必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