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臻表現如常,彷彿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迷離春夢。
霍去病也不說什麼,只作不知,亦像平時那般與他相處。
兩人成日黏在一起,吃飯讀書,出門閒逛,去上林苑視察,日子過得悠閒又快樂。
轉眼之間,便到了霍去病的十八歲生辰。
因為晚上要進宮參加夜宴,霍去病命韓臻把他手上包紮傷口的布條解開了。
韓臻拿著霍去病的手細細察看了半晌,才長出一口氣,道:“傷口都長住了,應該沒有大礙了。”
霍去病自顧道:“待會兒進宮,你陪我一同去。”
韓臻心中一驚,脫口道:“我不去!”
聞言,霍去病忽然記起韓臻那日所說的話。
他的傷一好,小榛子便要離開陳府。
如果不將小榛子帶在身邊,只怕當他從宮裡回來的時候,便再也尋不到小榛子的身影了。
霍去病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霍去病斬釘截鐵道:“不行,你必須和我在一起,片刻都不能離開我。”
韓臻道:“公子,皇宮是何等貴重的地方,豈是我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能去的,我怕到了那兒會出醜,給公子丟人。”
霍去病道:“我不怕你給我丟人,隨便丟。”
韓臻忽然捂住肚子道:“哎呀,我肚子痛,好痛!痛死了!”
霍去病冷眼看著,幽幽道:“你還可以演的再假一點兒。”
韓臻快要急哭了,拽著霍去病的手一個勁兒撒嬌,道:“公子,我真的不想去,你就留我在家吧,我保證哪兒都不去,乖乖在家裡等你,好不好?對了,你不是讓我背《左傳》嗎?你回來我就背給你聽。還有啊,我看今兒個天氣不是很好,保不齊要下雨,我最討厭下雨天出門了,你就放過我吧。”
“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霍去病握住韓臻的手,拖著他向外走,“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
論武力,韓臻和霍去病之間還差了一百個李敢,霍去病單憑一隻手便將韓臻丟上了馬車。
韓臻蜷在角落裡期期艾艾的望著霍去病,一臉委屈。
霍去病佯作不知,閉目養神。
韓臻安靜了半晌,見霍去病沒有任何動靜,便試探著往車門口蹭。
蹭啊蹭,蹭啊蹭,眼看就要到車門口了,韓臻心中一喜,作勢就要衝出去,誰知衣領突然被人攥住,他便被霍去病拎小雞似的給拎了回來。
霍去病把他放到身邊坐好,道:“老實待著,休要再動。”
韓臻恨不得咬他一口,又是氣悶又是心慌。
他是真的不能去皇宮,尤其今日還是武帝大宴群臣,韓家必然在列,只是不知赴宴的是他的伯父還是叔父。若是被他們看到自己站在霍去病身邊,只怕少不得要生出一些事端。
除了韓家人,韓臻最怕的還是那個人。
雖然父親已經去世多年,但以父親當年在那個人心目中的地位,韓臻實在拿不準那個人會不會認出他。一旦那個人認出了他,那麼他就成了當年父親背叛那個人的罪證,後果不堪設想。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把了,賭那個人早已將父親遺忘,賭他能安度今夜。
未幾,馬車行到了宮門口。
二人下車,步行進宮。
一路上遇到許多來赴宴的大臣,紛紛向霍去病賀壽,霍去病俱只是冷淡疏離的道一聲“多謝”,連腳步都不曾稍作停留。
到了宴會的宮殿,一些早來的大臣俱已落座,見霍去病進來,忙站起身來,遙遙拱手賀壽,霍去病亦拱手還禮,自去自己的位置坐下,韓臻便侍立在他身後。
幸運的是,韓臻身邊正好豎著一根柱子,替他擋住了許多視線。
韓臻微微欠身,望向皇位的方向,那裡空空如也,皇帝還未出場。
暗自舒了口氣,正要回身,忽然感覺到一束強烈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
韓臻暗道一聲糟,迎著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他的伯父,弓高侯韓則。
韓則的目光中滿是驚訝,難以置信,還有憤怒。
韓臻想對多年不見的伯父報以微笑,可他牽了牽嘴角,卻笑不出來。
韓則眼神示意他到殿外去,然後便率先起了身。
韓臻猶豫片刻,俯下身,湊到霍去病耳邊,道:“公子,我去殿外透透氣。”
到了這深宮,霍去病一點兒也不擔心韓臻會逃跑,便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