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眼,流光溢彩,令日月都失了顏色。
眾人都看得痴了,倒屬那四王爺最快反應過來。
他俯下身來,湊近棺中人的臉,和聲問道:“你是誰?”
棺中人迷茫的望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四王爺蹙眉道:“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棺中人凝神想了半日,又搖了搖頭。他坐起身來,茫然四顧,聲音清冷道:“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四王爺凝眸望著他,陷入了沉思。
正當此時,先前勸諫四王爺的那名男子再次走上前來,憂心忡忡道:“王爺,此人來歷不明,且死而復生,實在危險,萬萬留不得啊。”
四王爺沉默了半晌,驀地斬釘截鐵道:“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是仙,本王都要定他了!”
那人呼道:“王爺!”
“休要再言!”四王爺道:“再說一句,我便將你丟到河裡餵魚。”
那人恨恨跺了一腳,扭身走了。
四王爺也不理他,徑直上前,伸手將棺中人抱了出來。
他靠進男人寬闊的胸膛裡,只覺有源源不斷的熱量透過衣衫傳到自己涼透了的身上,本能的朝男人懷裡偎了偎,想要尋求更多的溫暖。
四王爺微微一笑,不覺收緊了手臂,抱著他朝船艙內行去。
身後有人急問道:“王爺,這玉棺該如何處置?”
四王爺道:“丟進河裡去吧。”
四王爺將他抱進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之內,放在床上,蓋上錦被。
他坐在床邊,目光片刻不離床上的人,柔聲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姓名?家世?為什麼會躺在一具棺材裡?又為什麼被沉在水底?”
床上的人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是誰?”
四王爺正色道:“我是蒙古帝國的王爺,名叫孛兒只斤·忽必烈。”
床上人並未意識到眼前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貴,只淡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忽必烈從未如此被人輕視過,但也不著惱,只微微一笑,道:“我雖是蒙古人,卻時常到中原遊歷,故而給自己取了一個漢人的名字。既然你記不起自己叫什麼,我便把這個名字送給你吧。”
床上人目不轉睛的瞧著他。
被這樣一雙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望著,縱使忽必烈早已閱人無數,心跳依舊忍不住快了起來,莫名的有些口乾舌燥。喉結滾動了幾下之後,忽必烈道:“白檀,檀郎謝女的檀,如何?”
“白檀?”床上人慢慢重複了一遍,道:“我很喜歡。”
忽必烈笑道:“那就好!檀兒,你一定餓了吧?我命人送點兒吃的進來。”
說罷,忽必烈便快步出去了。
身上雖裹了被子,白檀卻依舊覺得冷。
這種冷不是浮於表面的,而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他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口鼻中不停撥出白氣。
忽必烈回來時見他這番光景,料想是他在那玉棺中呆的久了,寒氣入骨,這才會畏寒至此。略一思索,忽必烈動手將上衣除了,露出精壯上身,上得床來,二話不說便將白檀擁進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白檀的心思就如白紙一般純淨,對於授受不親之類的全無概念,只是本能的尋求著溫暖,乖巧的窩在忽必烈暖爐一般的懷抱裡,沒過多久,竟昏睡了過去。
聽得懷中人均勻的呼吸,忽必烈試探著低聲喚道:“檀兒?”
自然無人應他。
忽必烈笑了笑,微微收緊手臂,讓懷中人貼得更緊些。
他低下頭,凝視懷中人的睡顏,只覺望之傾心,似能就這樣呆到天荒地老。
忽必烈曬然一笑。
明明才撿到這個人沒多久,怎麼會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迷住了。
不過,忽必烈向來自詡自制力驚人,就算現在被他天仙般的姿色所迷,等過段時日,新鮮勁兒一過,便能毫不留情的撩開手。
他雖愛美人,但更愛江山。
***
楊過隨神鵰返回山谷的時候,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山洪早已消退,河流緩緩前行,早已沒了那個雨夜的洶湧澎湃。
山頂的那株參天香榧依舊屹立不倒,可其下的山洞卻已被雷電夷為平地,玉棺連同竺清耘更是毫無蹤影。
楊過頹然站在亂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