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達婆的興致顯得尤為高昂,輦車內只聽聞她一人喋喋不休。帝釋天臉上已露出明顯的不耐神色,只一味的忍著。待對方歇口氣,她才尋了間隙道,“乾達婆王,如今已經入了夜,你不回你的乾達婆城,還在本王這裡做什麼?”
“帝釋大人,您好狠的心,”乾達婆王聽聞此言似是悲痛欲絕,雙手做捧心狀胡言亂語的道:“如今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麼?明明昨日,還對屬下那般熱情……”
八卦無論在哪兒都是缺不得的。樂神在須彌山有自己的行宮,卻偏偏總是在善見城夜宿。當初她就是須彌之主的候選秀女之一,兩人關係素來親密,加之如今不比萬年以前,風氣很是開放,帝釋天與樂神一度被傳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帝釋天很受不了她的這般做派,頭疼的揉了揉眉角。她想到待會兒還要應付那墨焰,便十分不想理這隻混賬,“乾達婆王,你是本王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最忠實的臣子,最真誠的朋友。”只是她也不是第一次與自己這位臣子過招了,被她著實噁心了一番後口上便很自然的噁心了回去,“本王只是疼惜你身子不好,熬不得夜。即便不回自己行宮,也不必跟著本王行遠路,在善見城歇著多好?”
帝釋天打定主意要去四王天行宮,蘇摩盡職盡責的安排妥當,這乾達婆一聽訊息不知為何倒是坐不住了,執意要跟著一塊去。帝釋天是絕不相信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樂神是安著什麼好心的。
乾達婆似乎沒有被帝釋天的惺惺作態噁心到,反而極是配合,楚楚狀的望了自家大人一眼,攪弄著裙襬細聲細氣的道:“大人,屬下的身體再不濟,為了大人,也會挺住的。這夜深露涼,大人身邊要是沒有個人……”
“乾達婆,你夠了!”帝釋天發現比起不要臉自己果然不是這廝的對手,也不陪著演了,只陰著臉咬牙切齒的對她道:“你到底為什麼要跟來,蘇摩我都讓她歇著了。”
乾達婆見自己再次獲得勝利也就消停了,換上了一貫的不正經做派搖頭道,“你還真是無聊,這麼經不起玩的。”她說著便側了側身,在輦車那不大的榻上尋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了,對著帝釋天繼續道:“正因為蘇摩不能來,臣下才更要來保護大人啊。”
帝釋天冷著一張俏臉,幾乎可以看到寒氣從之上蹭蹭的冒出。樂神一點兒也沒危機感的繼續道,“免得大人啊,不小心被吃了。”
“你是慾求不滿太久了麼?”帝釋大人終於搬出了壓箱底的絕活來治自己的臣子了,“本王想一想如何與蘇摩說說,讓她滿足滿足你?”
乾達婆的面色變了一變,一臉只差說對方無恥的表情哼哼唧唧的道:“別總是拿她威脅我,要說慾求不滿,不是大人你比較嚴重麼?把人公主搶來,就是為得深夜探訪?”
“咳咳咳,”雖然帝釋天自覺此行目的十分之單純,也被她的話弄得一陣尷尬,不免便色厲內荏了起來,“本,本王可是為了正事。”
乾達婆並不相信的樣子,斜睨著帝釋天悠然的問道,“大人,您是在騙臣,還是在騙您自己?”
帝釋天似乎被她這副模樣弄出了些火氣,不禁沉眉低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曉得你的意思。”
乾達婆見她這番惱羞成怒的模樣終於正經了起來,收起了玩笑的姿態認真的問道,“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又知道這些日子自己究竟是有多反常麼?”
從帝釋天與乾達婆能被傳出風月之事便可看出二人確實私交甚密,並不只是一般的君臣關係。帝釋天知道對方這般稱呼她的時候,便不再是自己手下四大天王之首乾達婆的立場了。她細細望了乾達婆的臉一番,只覺得她面上再無調笑神情,亦無戲謔之意,有的只有擔憂。仞利天之主可以對乾達婆王裝腔作勢,帝釋天卻終於還是難以對畫君端出架子。只能偏了偏頭,不再看她。
這一小方空間裡,氣氛一時顯得有些沉悶。
乾達婆等了一會兒才若有似無的嘆息道:“你素來冷靜,雖偶有拿腔作調的意味,心思卻是極為隱忍的。一萬年前既能忍得下那些老傢伙的氣,如今又怎會為一巴掌就失了分寸?更何況,你的反常又豈是這一巴掌才開始的。”
帝釋天聽得對方語言真摯,一時想到多年以前。在乾達婆還是公主的時候,深夜闖進自己的寢宮,笑吟吟的問自己:“大人,您是想要個王妃還是書記官?若是書記官,覺得本公主怎樣?”
蘇摩雖是心思透徹,終究拘泥禮數,對自己也太過順從。若說真正敢道破她心思的,當是畫君無疑了。
帝釋天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