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也不曉得她會不會累。
帝釋天看著眼前僵住不動的人,便只能又上去牽她。這她回使得點手段,墨焰一時不察竟被她得了逞。
“一定要這麼站著說話麼?你的身體又還沒好透。”
阿修羅公主的手果然透著徹骨的冰涼,握著拳,帶著一絲的緊繃。在帝釋天抓住她的手腕時,她掙了一掙,卻不是十分激烈。
帝釋天一時覺得很是有趣,拉了她到桌邊,指著凳子道:“坐。”
墨焰沒有掙開她的手,也就再沒有激烈的行為,只是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大人。”她開口,分明不願意落座。
帝釋天不願意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只將她往凳子上按。
“坐吧,須彌山的廚子很是不錯的。這半年給你送來調口味的飯菜你也沒吃過,倒顯得本王失了地主之誼,今夜便陪你好好吃一頓。”
墨焰被帝釋天壓著坐了,不置可否地偏了頭,望向了室內唯一光明的來源——一盞精製的琉璃燈裡燃著摻了凝神香的長明油。
帝釋天望著她的側顏,一下子滯住了呼吸。
墨焰,真的很美……
無論是正面,還是側臉,一樣的美,不一樣的風情。
她的一雙手按在墨焰的肩上,卻怎樣也收不回來。眼前,是對方玲瓏的側臉。在柔和的火光之下,彷彿連那寒意也褪去了一般。她微垂的眼眸輕微顫動著,濃密的睫羽迷離撲朔,秀挺的鼻樑從側望去最是能夠體會到那美麗的弧度,而緊抿的唇線……
帝釋天彎下的腰幾乎將要承受不住自己的衝動,胸口處是灼熱的暖流,心臟也因被這暖流煨燙而急促跳動著。
“大人。”只是那單薄又蒼白的唇在這時輕輕地開啟了,是帶了一絲不耐的冰冷語氣。
帝釋天終於將自己從入了魘般的狀態中拉了回來,連緊移開了自己的手。
墨焰的身體明明帶著寒意,她的手卻像是被灼傷過一般。
“咳咳,大約是近來比較累,偶爾會有走神的時候。”帝釋天心虛的解釋著,繞回桌子的另一邊坐下,“我也不曉得你愛吃什麼,咱們便從前菜開始一道一道嘗可好?”
她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到了討好的地步,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點兒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對面的人並不應答,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她按著食盒蓋的手上。
這是帝釋天第一次親自佈菜,心中不禁有些躍躍欲試。“本王親自為公主佈菜,算是為公主這半年所受的委屈賠罪。”
嗯,這不算是道歉,不過是賠罪而已,此間區別重大。
墨焰仍舊望著帝釋天覆在食盒蓋上的手,並不為她的話語所動。
……
奇怪……
帝釋天手下的食盒做工精緻,是上好的香椿木。纖毫畢現的雕工讓其上的墨蘭栩栩如生雅緻非常,猶如一件裝飾品。
精品自然是精品,她也覺得很是滿意。
可,為什麼會,打不開?
原本耐心摸索食盒的手在墨焰的目光之下逐漸侷促,到得最後幾乎要顫抖起來。
帝釋天只覺得自己額上都要冒出汗水來了,此刻的尷尬不言而喻。
她說要為墨焰佈菜,現在卻連食盒也打不開?
琉秀……
帝釋天惡狠狠的想:你為什麼不提醒本王?
“那個……”她最終只能狼狽地收回自己的手,對著坐在自己對面仍舊一臉平靜神色的人道:“本王,本王……”
她委實本不出個所以然來,卻見對方輕輕抬了手。
墨焰的手纖長白皙,蒼白到幾乎透明的面板即便在柔光之下還能隱隱透出細微的血管。這雙手,在其主人昏迷的時候曾落在過帝釋天的掌中,美麗卻毫無生氣。
可這時候,墨焰卻為帝釋天展現了這是一雙多麼靈活的手。
只見她一手提了食盒,另一隻手在食盒底部四角輕叩。
帝釋天的耳中是四聲極輕的“啪嗒”聲,再去望那食盒,便見雕著蘭花的盒蓋自己如花瓣一般綻放。繼而是案託從盒中緩緩的升起,其上擺了兩雙象牙箸,擱在蓮蕊模樣的白玉箸架之上。一對夜光杯,兩隻細瓷碗,一壺甘露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