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是有理由的,毫無問題他是處於進退兩難
的地位的。如果他放病人走,可能將來還得把病人找回來動
第二次手術,就象羅弗斯的那個病人那樣。可是讓病人多住
一天就給病人家庭增加一份經濟負擔。歐唐奈只好不置可否
地說:“我什麼建議都沒有,只是問問。”
這件事顯然是魯本斯的一件心事。他說:“那麼你最好和
別的大夫也談談。遇到這種情況的不只我一個。你知道比
爾·羅弗斯那件事嗎?”
“是,我知道。坦白講,我以為已經有了一些改進呢。”
“改進,現在還沒看出來。布賴恩的賬單你說怎麼辦?”
“我看是沒有什麼辦法好想的。不管怎麼樣,他的妻子還
是住了三個星期的院。你瞭解醫院的錢也很緊。”歐唐奈心
想,如果魯本斯知道要他出六千元美金給醫院作建築基金,還
不知道他該有什麼反應呢。
“那真夠糟糕的。丈夫是個挺規矩的人,木匠之類的自由
工人。他沒有什麼社會保險。這一下子得好久也緩不過來。”
歐唐奈沒有回答。他已經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了。電話裡
的細嗓音問:“沒別的事了吧?”
“對,魯本斯;就這樣吧。謝謝。”他把電話交還給塔馬塞
利。
“哈里,我想今天下午開一個會。”歐唐奈已經決定要怎麼
辦了。“咱們找六七位高階醫師來。如果方便的話,就在這裡
開,希望你也參加。”
塔馬塞利點了點頭,說:“可以。”
歐唐奈腦子裡過了一下名單。“我們當然要哈維·錢德勒
來,他是內科主任。我想最好包括比爾·羅弗斯和魯本斯。”
他停頓了一下。“噢,對了,還有查爾斯·竇恩伯格。要他來
可能有用。一共幾個了。”
院長數了一下他寫的名字。“連你和我一共六個。露西·
葛蘭傑怎麼樣?”
歐唐奈猶豫了一下,然後說:“好吧。一共七個人。”
“程式呢?”塔馬塞利準備寫。
歐唐奈搖搖頭。“不需要了。只有一個問題——討論病
理科怎麼改進。”
當院長提到露西·葛蘭傑的名字的時候,歐唐奈愣了一
下,那是因為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和露西的一次約會。
他們一起出去吃的飯(就是在手術死亡討論會那天定的
那個約會)。先到羅斯福飯店的棕櫚樹庭院喝雞尾酒,然後從
容地吃了晚餐。他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輕鬆的夜晚。自然
地談到他們自己,他們認識的一些人和他們在醫務工作中和
工作之餘的一些經歷。
後來歐唐奈開車送露西回家。她最近搬到北城的一個叫
做“班維諾圖莊園”的時髦的住宅大樓裡。她說:“你當然會進
來喝杯宵夜酒的?”
他下了車,讓穿制服的守門人把車開到停車場,跟著露西
乘著精光耀眼毫無聲響的電梯到五樓,轉過一個鑲著樺木護
牆板的樓道。他們的腳步走在寬幅的厚絨地毯上連一點聲音
也沒有。他抬了抬眉毛,露西笑了。“有點高階得嚇人,是不是?
我自己也仍然不太習慣。”
她用鑰匙開了一個房門,伸手按了一下電燈開關。周圍
柔和的、經過佈置的燈光一下子亮了,是間漂亮的客廳。前邊
他可以看到臥室的門半開著。“我去給咱們弄兩杯混合酒
去。”
她的背衝著他。杯子裡的冰塊嘎嘎地響著。歐唐奈說:
“露西,你沒結過婚吧?”
“沒有,”她沒有回過身來。
他輕輕地說:“我有時納悶為什麼。”
“其實很簡單。已經好久沒人向我提出了。”露西轉過身,
拿著她調好的酒,遞給歐唐奈一杯,然後走到一把椅子旁邊,
若有所思地說,“現在我回想起來,只有過那麼一次——至少,
只有那麼一次正正經經的事情。那時我比現在年輕得多。”
歐唐奈咂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