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有持續痛感。X光片子顯示有骨形病變。這是活體
檢查下來的切片。”
切片共有八塊,柯爾門一個一個地看了。他馬上理解了
為什麼皮爾遜要他鑑別一下。這是很難鑑別的一個邊緣病例。
最後他說:“我看是‘良性’的。”
“我認為是惡性的,”皮爾遜小聲說。“成骨肉瘤。”
柯爾門沒說什麼,又把第一張切片拿起來。他耐心地、仔
細地又看了一遍,又把另外七張片子照樣重看了一遍。第一
次他就考慮過成骨肉瘤的可能性;這次他又考慮了一次。在
只有專業病理醫師才能窺得其中奧妙的紅色和藍色的透明切
片上,柯爾門做了過細的研究,腦子裡合計著正反兩個方面的
因素……在所有切片上都看出大量的新骨形成——中間有成
骨細胞活動和島狀的軟骨組織……得考慮外傷可能性。是外
傷造成的骨折嗎?骨質增生是體內自行癒合再生的結果嗎?如
果是這樣,這個病灶當然就是良性的……。有骨髓炎的跡象
嗎?在顯微鏡下骨髓炎和更危險的成骨肉瘤是難以鑑別的。但
是並沒有在針骨之間的骨髓空隙出現多形核白血球……血
管沒有受到侵襲……所以還得回頭檢查成骨細胞——新骨
形成的性質。這是一切病理醫師必須正視的一個老問題:病
變增生是由於體內癒合的自然過程呢,還是由於腫瘤甚至惡
性腫瘤細胞的繁殖呢。惡性還是良性?很容易看錯。人所能
做的只有根據現象加以權衡,作出判斷。
“恐怕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他有禮貌地和皮爾遜講。
“我仍然認為這個組織是良性的。”
老病理醫生站在那裡沒說什麼,他在考慮他自己的意見
和這位年輕醫師的意見。停了一會兒,他說:“你會同意可以
有懷疑的餘地吧?兩種可能性都存在。”
“對,是的。”對這種病例,柯爾門知道是可以有懷疑餘地
的。病理學不是一種精確的科學;沒有可以證明你的答案是
否正確的數學公式。你能做出的判斷有時不過是一種經過考
慮的估計,有的人可以稱之為有學問的人的猜想。他對皮爾
遜的遲疑是理解的,老頭子肩負著作最後決定的責任。作為
一個病理醫師,你的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這個,這是無可奈何
的。柯爾門又接著說:“如果你是正確的,那自然就得截肢
了。”
“我知道!”這話是憤憤地說的,但並沒有敵對的情緒。柯
爾門感到儘管病理科別的事情馬馬虎虎,可是皮爾遜終歸是
個很有經驗的病理專家,不會對這種誠實的意見分歧有什麼
想法。此外,他們兩人都知道作出這些診斷的依據都是很不
充分的。現在皮爾遜走到房間的另一頭,轉過身來,惡狠狠地
說道:“這種邊緣病例真他媽的搗蛋!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
很氣人的!你得下個決斷,可是你自己也知道你可能是錯
的。”
柯爾門平心靜氣地說:“病理學當中不是有很多這樣的情
況嗎?”
“可是別人誰瞭解?問題就在這兒!”這個回答帶著強烈
的氣憤的感情,好象那年輕人戳到了他的痛處。“社會上的人
不瞭解,那是可以肯定的!他們在電影、電視上看見病理醫
生,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科學家,他走到顯微鏡前,看一看,說:
‘良性的’,或是‘惡性的’——那麼簡單。”他指著他倆用過的
顯微鏡說:“人們以為當你看顯微鏡的時候,那裡邊的東西象
砌牆的磚似的砌成一定的格式。他們哪裡知道有時候我們連
接近正確的把握都沒有。”
戴維·柯爾門自己也常常這麼想,不過沒有這麼強烈地
表露出來罷了。他突然感到,老頭子這一肚子牢騷已經憋了
好久了,這種情緒只有同行才能理解,於是和緩地插話道:“大
多數情況下我們還是對的,不是嗎?”
“好吧,儘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