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是公民身份的必要條件,而流浪漢被視為抵制主流道德的人。與熟悉的叫賣小販形成對比,守護著財產滿懷猜疑的農民將流浪漢和吉卜賽人視為潛在的小偷,因此也這樣對待他們。在日瓦丹,村民把鐵器商扔進溝裡,因為他付不出酒錢。受上等家庭男士控制的共和國採取嚴厲的措施對待那些沒用的人。慣犯,通常是那些被稱作“不適合做任何工作”的小賊和流浪漢,按照1885年的法律被髮配到蓋亞那。流浪漢常遭監禁,配發身份證和健康證,他們被指控對健康造成威脅,因為據說他們在傳播細菌和肺結核病以及其他疾病。
獨身主義者、單身漢和無家可歸者生活在以家庭為中心的社會外圍邊緣,其肉體和精神生活是複雜的。他們遭到懷疑或指控,老想著對付那張仍然相對寬鬆但慢慢收緊的網。
在一個視長壽為現代化標誌的社會里,他們過時的地位標誌是,他們的生命不但孤獨而且短暫。獨身主義者常常死於衰老或自殺。涂爾幹將這個群體的高自殺率視為與一個社會非互動作用的證明。從鄉村湧入城市的工人大量死於肺結核病。在這些人當中,我們發現了在城市北部和東部貧困地區租房的里昂絲綢工、巴黎閣樓女僕、克魯斯泥瓦匠。實際上,肺結核,經常被公然抨擊為獨身主義的禍端,只是起到延長其獨身生活的作用,因為婚姻對傳染病蔓延的恐懼是如此之強烈。
隱居,不僅僅是個人的權利,也是個人與他人的關係的一種表現方式。它並非這個社會的真實形象,因為這個社會無論如何最重視的仍是家庭的平和、溫暖。
對於回憶的渴望(1)
“在費勒維爾的莊園,一派興味盎然的繁忙景象。”卡米耶、馬德萊娜、瑪格麗特和索菲為表兄弟們的造訪而匆忙地準備著。“她們往來穿梭,一會兒樓上,一會兒樓下,一路小跑地透過走廊,她們雀躍著,歡笑著,喊叫著,彼此推搡著。”萬事俱備,只等小夥子們的到來——她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莊園裡給小夥子們準備的休息室也在恭候著他們的來臨。花束佈置停當後,準備工作即大功告成,而塞居爾的伯爵夫人在1859年所作的小說《假日》也就此開始了。
此次拜訪的時間恰逢暑假。一個大家庭的成員們聚集在一起,姑娘們等候著小夥子們。作為真正的女主人,她們事必躬親,包括花束的擺放這樣的細節,以確保她們的表兄弟們能受到恰如其分的歡迎。她們流露出的情感標誌著此事的重要,她們竭力履行著身為女人的義務,因為總的說來,對私人場合的佈置安排正是女人的職責。
假日的歡樂不僅表現在空間場所上,而且也體現在時間跨度的構建之中。當孩子們團聚在一處時,總是透過回憶過去,比如此前的夏日中發生的事情來彼此問候:
“我們肯定還會做許多蠢事的,就像兩年前一樣。”
“你還記得我們捉的那些蝴蝶嗎?”
“還有那些我們沒捉到的?”
“還有那個可憐的癩蛤蟆。”
“還有那隻小鳥。”
“啊!我們將會度過多麼美妙的一段時光呀!”他們大聲呼喊著,彼此進行第20次的擁抱。以過去時態(未完成時)敘說的回憶立刻就為未來搭建起了舞臺。這是一份允諾,也是一份保證。
當過去未完成的東西由於時間的不可逆轉而永不再來時,對過去的哀嘆也就變成了浪漫的過去未完成時。
但是幸福可以在記憶中永葆鮮活,而未達成的東西則積聚成可以闡釋現在的令人歡愉的紀念品。現在的一切不僅可能得以承受,而且有了記憶的滋養,還可以在將來探詢今時得到的極致;飛逝的幸福時光,在時間的涓流中匯聚在一起,轉化成持久不息的豐盈果實。
據此觀點,孩子們是非常重要的。必須確保他們的幸福,以使他們能夠擁有資本積累,留下足夠令人歡愉的紀念。同時,成|人們也在他們的孩子尚小之時積聚一筆不可替代的記憶的財富。
日常生活的細節在本質上是平淡無奇的,但如果將構成它的瑣細時刻轉化成附著感傷意義的儀式,它的實際價值就會呈現出來。一個定期將家庭成員召集到餐桌旁的家庭主婦,有資格被任命為幸福的掌管者。她設定了私人生活的韻律節奏,建立起一種規律性,並指揮了整個演出。
在中產階級的生活空間中,重複並不意味著例行公事的乏味。它被儀式化了,並且這種儀式將會持續到以後。事前,是等候和做準備;事後,是做評述和重溫整個經過。歡樂存在於對一天中那些猶如標點符號的各個時刻的期望。儀式化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