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昔日闖灘勇士們開出的羊腸小道。從前封蘭山有關無卡,隨便進。迴夢津本地人,偶爾會揹著山裡特產過江,希望到蜀州賣個好價錢。也總有一些勇敢的年輕人,懷揣入蜀淘金的夢想乘上闖灘的竹筏。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在楚州境內無處容身的人,同樣會來此冒險。
“封蘭山增哨設卡,也就是最近幾十年的事。”烏三爺哼一聲,“還不是為了方便敲詐勒索多撈些錢?如今黑蠻子來了,才算派上正當用場。你們進關的時候,只怕少不了要打點打點。該掏錢就掏錢,多陪些笑臉,說幾句軟話就是了。千萬別跟兵大爺置氣。”
老人家說的是金玉良言。子釋拉著另外三人一再致謝。
長生仰頭朝西望望,問:“不能直接翻山入蜀麼?非得從關口進去?”
“你在這兒瞧不出來。這山再往西,緊接著“天門峽”,“天門峽”又挨著“不孤峰”……就這麼山山相連,不知道有多少。貿然扎裡頭,一年半載也未必走得出去。北面臨著官道的懸崖跟刀削似的,連猴子都爬不上去,直到天門峽才有棧道上下。聽說那裡如今屯兵無數,已經成了封蘭關之後入蜀的第二道關卡了。”
長生點點頭。
烏三爺嘿然道:“要不怎麼叫天險呢?正是這天險,讓咱們皇帝陛下能待在裡頭睡安穩覺哪……”
雙方都是利落人,又說了幾句,道別分手。
羅淼坐在筏子上回頭看。那四個人你拉我扶,慢慢攀上靈官石,變成了四個移動的小點。心裡莫名惆悵:他們……真是奇怪的人……琢磨不透,叫人難忘。
越過靈官石後的山嶺,上了入蜀官道。恰好有個驛亭,四人停下來稍作修整。路上難民早已絕跡。能進去的最晚去年秋天已經進去,不能進去的大概再沒有機會到這兒來。看看紅日西沉,子周催促道:“大哥,快點兒。太陽一落山,就該關門了。”
“封蘭關又不會跑,急什麼。”子釋嘴裡說著,手上不覺加快了動作。唸叨了那麼久的蜀州,眼看就在跟前,怎能不讓人激動?
長生想:今天多半來不及進去。正好。
拐了兩個彎,天色已至黃昏。夕陽下一座三層翹角箭樓當路而立,毫無徵兆出現在視野中。
——封蘭關到了。
只見青磚碧瓦染著金紅,朱梁銅柱泛起鱗光,氣勢恢宏,雄奇壯麗。關牆高約三丈,由箭樓向兩翼伸展,與側面絕壁相連。整座關卡依山起勢,下築岩石,上砌垛口,壁壘森嚴,固若金湯。
如此造化人力完美結合,讓人頓生不可逾越之感。
子釋嘆道:“無雙鎖鑰,天塹雄關。果然名不虛傳。傲*雪^凝^香^整*理^收^藏”
子歸指著北邊山崖問:“大哥,南面是封蘭山,那北面的又叫什麼?”
子釋笑:“這個啊,確切的來歷不知道。我只記得《神仙列傳》裡提過,說有一回太乙天尊和玄靈元君鬥法,太乙天尊“以軒轅劍氣,斷封蘭之尾,遂相阻隔”,於是這山就叫做“斷尾山”,哈哈……”
兩個孩子被大哥的故事吸引過去了。長生心不在焉的聽著,不由自主觀察起地形來。
蜀道本就狹窄,接近關口,兩峰收束,雖說是官道,卻僅寬丈餘。道路右側是一條狹長的深溝,關牆下設了水閘攔腰截住。即使沒有水閘,澗底奇石突兀,水色幽碧,也不知有多深,恐怕沒人敢潛水偷關。抬起頭,斷崖峭壁,直入雲霄,峰巒倚天似劍。如此險要之地,真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禁忖度:“此處不可強攻,當奇計智取……”
忽聽他道:“好像真的關門了呢。咱們恐怕要在關樓下露宿一宿了。”
打個激靈,差一點頭涔涔而淚潸潸。
眺望一眼,停住腳步:“確實關門了。別往前走了,就在這兒歇著吧。”左側崖壁一棵歪脖子大樹橫在頭頂,恰好搭了個天然帳篷。再往前卻只剩下一溜木樁子。心知是夏人守軍為方便監視,把路邊樹木都砍光了。
“前邊怎麼沒有樹了?”子歸問。
子釋道:“還記得西戎兵“拔城清野”的招數麼?一個意思。”解下包袱,“是不能往前走了。天色昏暗,牆頭守兵只怕懶得多問就會放箭。明兒再說吧。”把先頭換下的溼衣裳抖開晾在樹枝上。
那邊子歸已經掏出裝乾糧的油紙包。子周拿著水囊從坡勢較緩的地方爬到溝底去取水。
子釋嚷一句:“小心點兒!”
男孩兒滿不在乎回應大哥:“放心吧——”
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