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3 / 4)

小說:一生孤注擲溫柔 作者:卡車

李府在後院闢有專門浴室,大少爺親自設計,指揮施工。二少爺幾個同僚好友參觀之後,無不在自家府中效法,可見舒適方便程度。但是自從入秋以來,沾水見風容易受寒,下人們寧可麻煩一點,每天夜裡加燒一鍋水,專在大少爺臨睡前送到臥房。

等東西都安放妥當,子釋道:“你們睡去吧,不用管了,明兒再收拾不遲。”

李文叮囑一句:“少爺別泡太久,天冷水涼得快,艾葉泡時間長了也不好。”——大少爺喜歡洗完了泡一會兒,特地另備了一個大浴桶泡澡。

李章點亮床頭夜明燈,把火鐮蒲絨擱在伸手即至的地方。最近夜裡睡得安穩多了,這東西不大用得上,還是有備無患。雙層保溫壺放到旁邊:“安神湯少爺別忘了喝。”又用棉布套子裝好暖手爐,塞到被子裡,“少爺睡的時候記得拿出來,省得後半夜冰人。”

子釋苦笑:“行了,二位大哥。子歸不在家,你們好歹讓我自在點兒。”說著,把兩位忠僕轟出了房門。

清洗畢,跨進浴桶,慢慢沉下去,讓散發著艾葉清香的溫熱水流擁抱著自己。

氤氳霧氣矇住了眼睛,輕輕揮手撥開,看見髮梢在水中來回漂盪,彷彿今夜躁動難安的情緒,起伏不息。一低頭,胸前小小圓圓的白色墜子靜靜垂在那裡,就像心底深處凝結成珠冷硬如鐵的那點寂寞:體積很小,密度很大,拉扯著它的主人墮向無底深淵。

多少次打算把它摘下來,藏起來,甚至……砸碎了埋起來。到底還是留在脖子上,就這麼沉甸甸的垂著。這沉甸甸不得解脫的感覺,反而令人踏實安心——它確證著李子釋與這世界最深最痛的牽絆。告訴自己,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又活了一場。所以,幾番掙扎之後終於決定:不管那個人去了哪裡,都要帶著它直走到這一場輪迴的盡頭。

但是,今夜……格外不能承受……

閉上眼睛,團起身子,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是縮在水底,而是縮排了胸前的墜子中。好似某些靈異故事裡的鬼魅精魂,告別塵世,斂入頑石,沉眠千載,等待命中註定的機緣。

……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明澈,才意識到桶裡的水早已不冒熱氣了。站起身,水珠順著額前碎髮滴下,滲入眼睛,有點兒刺痛。呵呵……要是真的能躲進石頭該多好。這故事終究浪漫得不夠徹底。給了我那樣神奇的開端,接下來,卻是一步一個浸透汗水血淚的腳印,越走越沉,不得脫身。

——怎堪細思量?只得不思量。

不思量,自難忘。無處話淒涼。

甩甩頭,跨出桶外。往前幾步,伸手取了搭在屏風上的長方浴巾擦頭髮,邊擦邊轉身——替換的衣裳在床邊花牙擱架上,預備穿了直接鑽被窩,再靠床頭一邊等頭髮幹,一邊翻幾頁閒書,好歹讓這一日有個愜意的結束。

忽聽身後一聲粗喘,靜夜中尤為清晰。緊接著傳來梆梆作響四個字:“果然是你!”

事出突然,子釋嚇得渾身一激靈。定定神,緩緩放下手,將浴巾圍在腰間,慢慢迴轉身去。

一個人從屏風後邊繞出來,眉眼全擰著,好似驚喜交加,又似含冤帶恨:“果然是你……”

子釋認出對方,大驚。僅僅打過一個照面,雖然感覺此人居心不良,絕非善類,也萬萬想不到會如此膽大包天。偏趕上今晚子周子歸都不在——腦中一閃:可見是處心積慮窺伺多日有備而來了。隔壁就睡著阿文阿章,靜悄悄毫無動靜,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手腳。頓時頭皮發麻手心冒汗,雙腿一陣陣打軟。

暗暗握緊拳頭,挺直身子:“原來是理方司傅大人。傅大人夜半三更擅闖私宅,不知有何公幹?莫非大人錯將在下認作了逃賊流匪,欲繩之以法?當真如此,還請大人青天白日下執公文拘令上門,李免必當隨時恭候。”

傅楚卿瞧著他,咬牙冷笑:“真能裝啊!差點又叫你矇騙過去。還好我沒敢忘記,你打從前就是演戲的高手。那天在宮中見到你,我怎麼看怎麼像。後來當面說話,又怎麼看怎麼不像。想來想去,說什麼也要親眼仔細認一認。果然……李免啊李免,你做戲做得我傅某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可惜,你臉上的表情做得了假,背上的傷疤卻是做不了假!”說著,惡狠狠往前逼近。

子釋下意識的後退,腦中一片混亂。對方言語彷彿又尖又長的鋼棘鐵刺,冷不丁穿透頭顱。某些沉澱在記憶河流最深處的汙泥濁淖,隨著時間流逝,早已滋生出水草游魚,將痕跡完全掩蓋,此刻被徹底翻攪,霎時染黑了整個水域。

他雙手扶著腦袋,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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