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蒼黃 作者:北方網

清的縣令、縣丞、衙役、更夫,都踩著這些黃葉走過去了。李濟運突然想到那些黑衣黑褲的先人,某種說不明白的感觸頃刻間湧上心頭。

突然有人拍了他肩頭,李濟運嚇得渾身發抖。原來是朱芝,哈哈一笑,說:“李老兄這麼脆弱,就嚇著你了?”

李濟運正在想象魑魅魍魎,自然不好意思說,只笑道:“你倒快活!”

朱芝說:“我只負責一個代表團,兩會又不會有什麼負面報道。我沒壓力,樂得輕鬆!”

他倆住同一個單元,李濟運住三樓,朱芝住四樓。上了三樓,李濟運說聲再見,朱芝習慣地伸出手來。兩人握了手,朱芝忍不住又笑了。

李濟運又說:“只有你快活!”

朱芝笑道:“我突然想起,官場握手是個陋習,成條件反射了。”

回家有些晚了,舒瑾已經上床。她並沒有睡下,坐在床頭做臉。她每夜睡前必須在臉上拉拉扯扯幾十分鐘,這套梳妝鏡前的功課她卻喜歡坐在床頭來做。李濟運洗漱好了進來,聽得她問:“劉星明要當副縣長了?”

他明知舒瑾問的是老同學,卻故意裝蒜,說:“縣委書記怎麼會當副縣長呢?”

舒瑾說:“你老同學。”

“當不當,要代表選。”李濟運暗自又好氣,又好笑。

舒瑾說:“你老同學倒跑到你前面去了啊!”

李濟運說:“誰說的?我是常委,他當了副縣長也不是常委。”

舒瑾仍是糊塗,說:“光是個常委,虛的。副縣長正經是個官兒。”

李濟運笑笑,也不多說了。他想舒瑾枉然做了幾年官太太,官大官小都還弄不明白。不過細細一想,舒瑾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常委也只有中國人自己懂,弄個外國人來你得跟人家解釋半天。中國很多事情外國人是不懂的。李濟運有個同學在美國教書,他說有回給學生講中國的戶口,講了整整兩天還沒有講明白。李濟運聽了不相信,說怎麼可能呢?同學說絕對不是開玩笑!他說從中國戶籍制度起源講起,一直講了現在的戶口管理,滿以為講清楚了。哪知道美國學生提了大堆問題,什麼是黑戶口?什麼是農村戶口?什麼是城鎮戶口?什麼是半邊戶?為什麼中國有糧票、肉票、布票、糖票?美國人弄不清中國的歷史,他們腦子裡中國幾百年、幾十年的事情都是攪在一起的。

有人私下裡說,舒澤光遲早要倒黴的,他的物價局長只怕保不住。只要等人大會結束,且看看劉星明的手段。此話也傳到李濟運耳裡,他只道劉書記是有雅量的。他也不把這話說給劉星明聽,那樣就太愚蠢了。人大會上非選舉議程,各部門領導都列席參加,舒澤光也在臺下坐著。認識的人同他見面,都會拍著他的肩膀笑笑,嘴裡什麼都不說。舒澤光起先還很從容,慢慢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似乎每個同他拍肩膀的人,都向他暗遞某種資訊。這些資訊曖昧難辨,漸漸叫他惶恐起來。

舒澤光同李濟運還算隨便,有次會間休息,他居然私下問道:“李主任,我真的闖禍了嗎?”

李濟運握住他的手說:“別想多了。”

舒澤光道:“老子大不了回家種地去。”

李濟運玩笑道:“你在鄉里沒有地了吧?早收回村集體了。”

李濟運的調侃竟引得舒澤光萬分感嘆: “不配合組織上演戲,歸田都沒處歸!”

李濟運又握握他的手,說:“澤光兄,別胡思亂想了。”

忽然瞥見劉星明正朝這邊張望,李濟運就故意裝作坦然的樣子,朝舒澤光哈哈大笑,道: “澤光兄越來越深刻了!好,哪天找時間我倆好好聊聊!”說罷也拍拍舒澤光的肩膀,大大方方地上了主席臺。

李濟運目光茫然地望著臺下,無意間發現有個影子頗為搶眼。他的眼神不由得聚焦了,發現那是老同學劉星明,正低頭做著筆記。臺上講話的是縣委書記劉星明,臺下的代表們都抬頭傾聽,只有老同學劉星明低頭寫字。

臺下的黃色面孔模糊一片,李濟運想到一句俗話:蛤蟆張露水。據說蛤蟆到了夜裡就會張開大嘴,享受自天而降的甘露。小時候,老師罵學生聽講時腦子開小差,會說你們就像蛤蟆張露水。蛤蟆張露水,模樣是呆滯的,看上去非常認真,實際上心不在焉。

李濟運注視片刻,就把目光移開了。他懷疑老同學有些裝樣子。沒有學過速記的人,不可能記全別人講話,通常只記個大意。老同學不是記記停停,而是像個速記員奮筆疾書。李濟運就想起一個真實的笑話。原先田家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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