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沒法子呢!咱這常鬧災害,再說又不通車,有啥子東西也換不來錢。”
丁子的小眼睛骨碌碌轉了一陣,忽然問道:“你家可有銀元換?”
這臭小子,要飯吃也忘不了他的鬼生意!我怕引起誤會,趕緊用手碰了他一下,對女人說:
“這位同志以前在學校是讀考古系的,喜歡收集一些古玩來研究。你可別在意呀!”話一出口,我為自己竟有如此驚人的撒謊能力而感到瞠目!
女人仍然笑著說:“不打緊的,只是咱家沒那東西。聽說,先前有人來咱村收去不少呢!”
丁子小眼睛一亮,忙問:“真的嗎?” 我怕他再說下去會露出“縣幹部”的馬腳來,便阻止道:“別囉嗦了,快吃飯吧,吃飽了好動身!”
丁子終於不說話了。他大口大口地扒著飯,很快,一大碗玉米糊就見了底。
“我——還想吃。”丁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我,又看看女人。
荒野奇遇 一個神秘的旅伴(4)
“吃吧,吃吧!雖沒啥子好東西,但飯還是足夠吃的。”女人顯得很高興,又動作麻利地盛來滿滿的一碗玉米糊。
女人又從罈子裡挖出一碗鹹菜,然後就和三個孩子遠遠地站著,用含笑的目光望著我們。
吃完飯,丁子從口袋裡掏出5元錢,放在桌上,對女人說:
“這是付飯錢的。”
女人見狀,慌忙奔過來,從桌子上抓起錢使勁往丁子手裡塞,嘴裡連聲說著:“使不得!使不得!”
“在群眾家裡吃飯,一定要付錢的,有檔案規定。”丁子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女人更是慌了,咂著嘴巴:“那也使不得,你們大老遠來,吃碗飯算啥呀!”說罷硬是把錢塞回給了丁子。
吃飽喝足,體力得到了恢復,便決定重新上路。
女人舉著油燈,將我們送到路口,再次抱歉道:“實在對不住,家裡真的不便留宿。”
走出村莊,透過月光照著的空地,我們又鑽進了陰暗的灌木林。這時,我們這一對陌生的旅伴已是很親熱的朋友,有說有笑,並肩而行,誰也不擔心對方會從背後來掐自己的脖子了。
唉,人啊人!應當怎樣才能學會把胸腔裡的那顆心,鑄造得火熱透明而拂去防人或害人之心的陰影?
來到公路,果然經過一個集鎮。丁子打著呵欠,說:“住一宿吧。”
“天都快亮了,何必再花錢呢!”
丁子想了想,說聲:“也是。”
皎潔的月亮,為我們兩個急急忙忙趕路的夜行人送來了光明。雖然如此,我的腳卻有點吃不消了。腳板磨起了泡,腿肚子又酸又疼,再看丁子,似乎一點事也沒有。這個臭小子!我們緊趕慢趕,拖著疲憊的腿進入市區的時候,天空已經放亮了。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小的縣城,冷冷清清的,或許是天剛亮,行人稀少的緣故吧。丁子告訴我,他還要乘兩個站的火車才能到家。於是,我又陪他走了大約三里地,到火車站買了下午的車票。
“走,我們先去酒館喝一杯,然後找個地方睡一覺!”丁子大概是覺得這一趟能賺不少吧,興奮地對我喊道。
“我可沒錢的呀!”我兩手一攤。
丁子不高興地瞪我一眼,說:“你這個人呀,心眼真小。誰讓你掏錢了?我請你喝,你就喝得了!”我們走進站前酒館,要了四菜一湯、四瓶啤酒。
也許是一宿沒睡的原因,我只是迷迷糊糊地喝酒吃菜,愣是嘗不出什麼味道,感覺舌頭是苦澀澀的。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丁子挎上他的黃書包,對我說要去方便一下。他問老闆:“廁所在哪裡?”
“候車室。”老闆一邊接待其他的客人,一邊伸手指了指。
我感到太困,將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時而機械地抓起酒杯呷上一口酒。 約摸過去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丁子回來。我覺得有點奇怪,便對老闆說:“我去叫一聲我的朋友。”
老闆卻一把將我拉住,說:“結了賬再走吧。”
我一下子傻了!如果由我來結這筆賬,掏遍全身怕也是不夠的。於是,無可奈何地又坐下來。
這時候,我酒也醒了,睏倦也不知哪兒去了。只是呆呆地盼著丁子快些回來。
約摸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仍然不見丁子的影子。這時,我才猛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妙了!
“總共多少錢?”我問老闆。
“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