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敞廳位於一座八角樓的一層,八角樓則建在四面環水的湖心島上。樓外竹擁樹蔭,從湖邊的任何位置都無法窺探到樓中情景,從樓中的視窗望去,湖面上的任何風吹草動卻能夠盡收眼底。
候七當初盤下這宅子,看中的正是這一泊水中有島的湖。八角樓外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的安排都經過精通奇門遁甲的高人指點,除此之外的精舍美園,都不過是附庸,是為掩護這座小樓而存在的煙幕。
一巷之隔便是與之暗通款曲的二進小院,可誰又能將那不起眼的民宅與這金堆銀砌的華宅聯絡到一處呢?
“公子還不曾用飯吧?我著人簡單地備了些飯菜,咱們邊用邊說事吧。”候七說著拍一拍手,便有人手腳麻利地設上桌案,又端來飯菜。
說是簡單,卻盤碗杯盞,葷餚素羹,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聖三於上首坐了,候七和小八相陪。單九和姜六則立在左右兩側,細細稟報著自個兒分內的事。
“……趙廷晟幾次上疏薛遼,提出擴充軍備,都叫薛遼以‘國庫空虛’、‘民生需要時日予以休養’等由頭駁回了。加之幾場大雨,對數個州府的耕種造成嚴重影響,薛遼和一干朝臣都忙於賑災補種一事,數月之內怕是難有閒暇顧及軍事。”
姜六一氣兒彙報完了,又取出厚厚的一沓紙,“這是趙廷晟書房內的文書,有從宮裡帶回去的,也有下邊送上去的邸報,屬下只撿比較重要的謄了。”
聖三把頭點一點,“好,交給候七吧。”
姜六應了聲“是”,將那一沓文書遞給候七。
候七伸手接了,掂一掂分量,“又夠我忙上幾個日夜了。”
“連五不在,眼下也只能辛苦你了。”聖三語帶歉意地道。
候七笑得一聲,“公子何出此言?能者多勞嘛,誰叫我比他們都能幹呢?”
小八聞言嗤笑一聲,險些將剛塞進嘴裡的飯菜噴出來。
候七並不理會他,正了神色道:“不出三日,我便能理出頭緒,到時形成文書呈給公子過目……”
“不必了。”聖三擺了擺手,“我最近很難像之前那樣動輒閉門養病,莫四跟隨左右,也難有脫身的時候。我的住處並不安全,文書就免了吧。
我既將這一宗事交給了你,便是信得過你的能力,你來處置吧。我的令符在你手裡,該調派人手調派人手,該動用款項動用款項,無需向我請示。”
這便是將尚方寶劍交給候七的意思。
候七不由動容,趕忙站起來,朝聖三單膝跪下,“屬下定不負公子厚望。”
“我知道你不會。”聖三溫聲地道,隔著桌子虛扶一把,等他起身,重新落了座,又看向姜六,“可還有旁的事?”
姜六略一遲疑,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公子,您瞧瞧這個。”
聖三知他並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便有些好奇能叫他單獨拿出來一亮的是什麼東西。放下筷子,接過來細看,只見那紙上畫著數個圓盤模樣兒的東西。當中有畫著勺子的,有畫著魚的,還有畫著針的,有的只標註了南北,有的則詳細地標註著天干地支。
姜六見主子不解地皺了一下眉頭,趕忙解釋道:“這是趙廷晟的孫女拿給趙廷晟過目的東西,說是無意之間得來的。
屬下也不知這是什麼,不過屬下聽說趙廷晟的孫女最近一直住在解國公府,同解家的後人一同研習女紅禮儀,便猜測這東西可能是從國公府得來的……”
聖三聽到“解國公府”和“解家後人”,眉目一動。聽姜六頓住,便開口催促道:“說下去。”
“是。”姜六見他感興趣,再不疑心自個兒做了無用之功,忙將餘下的話一氣兒說完,“解國公乃一代名將,他府上的東西說不得就與領兵作戰有關,值得我們借鑑。是以屬下便趁趙廷晟不備,將這圖紙順了來。”
到底有無用處,他就說不準了。
聖三將那圖紙擎起,對著燈光凝神細看,立即發現了其中的關竅。這幾個圖其實代表的是同一種東西,無論勺柄、魚嘴還是塗黑的針尖,都指向南方。
隱隱覺得這東西有些玄妙,真要說卻說不上來。
“你可識得這東西?”他問的是單九。
單九探頭看了看,悶聲地道:“應是解姑娘所說的羅盤。”
“羅盤?”聖三揚眉,“那是什麼?”
單九木著臉仔細回想了半日,方才答道:“說是用磁石做的,一頭總是指向南方或者北方,能用在戰車或者船上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