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謝謝李夫人。”沐蘭接了東西道。
李滄應得一聲,偷眼看過來,見她捧著茶盞專注地喝著茶,葫蘆狀的紅寶耳墜一動不動地綴在圓潤的耳垂下面,長長的睫毛氤氳著水汽,側面的線條說不出的美好。
一股幽香混著茶香在鼻端縈繞,若隱若現,無法分辨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只覺心跳臉熱,手心微微沁汗。
鼓了半日的勇氣,才將醞釀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正月裡妹妹要去看花燈走百病,你要不要同去?”
沐蘭不由莞爾,李夫人送她東西也不是一兩回了,以前都是經了安老太君的手送到她那裡,這回卻巴巴地親自送到她手上,原來就是為了找機會跟她說這個事兒。
她在三水鎮上聽說過走百病,婦人們穿著白綾衣成群結隊地過橋摸門釘,最後還要到女貞廟去進香祈願。漁村裡也有走百病的,不過是穿過村子走到海邊,向海神叩拜祈願。
說實話,她對這種活動沒什麼興趣,可見李滄兩眼熱切地望著她,也不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我問一問祖母,祖母允了我便去。”
沒有立時得到答覆,李滄不免有些失望,可也知道女兒家不比男子,不是說出門就能出門的。回去拜託一下李溪,叫李溪正兒八經地寫個帖子邀她同去,安老太君想必能允的吧?
他已經同家裡說好了,李溪去走百病的時候由他跟隨護送。安老太君若是允了,便有機會同沐蘭獨處了。
說完這事兒,又沒了話題。沐蘭捧著茶盞小口小口地抿著,心說不過取個衣裳,又不是去做衣裳,丹祿動作也忒慢了些。
丹祿也是一片苦心,想著姑娘同準姑爺好不容易見上一回,必定有許多的話兒要說,故意磨磨蹭蹭,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問陸辛要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來。
到門口還扯了寶福問呢,“姑娘同李二公子聊得如何?”
“你怎的這樣慢法兒?”寶福抱怨了一句,又催促道,“你趕緊進去吧,我瞧著姑娘都快坐不住了。”
丹祿“啊”了一聲,待要細問,卻叫寶福一把推了進去。
這一會子工夫,沐蘭已經將李家上上下下的人統統問候了一遍,又問了李滄讀書的事兒,實在找不到話題了。瞧見丹祿回來著實鬆了一口氣,立時站起身來,“你趕緊將溼衣裳換了吧,我先告退了。”
朝他福了一福,便領著丫頭出門而去。
李滄起身送到門口,便叫寶福攔了,“李二公子請留步,仔細吹了冷風著了涼。”
“哦,好。”李滄窘迫地立住,眼見厚重的門簾一垂,遮斷了那火紅的身影,心下又止不住地懊惱起來。
好容易見一回,竟笨手笨腳地弄灑了茶水,在她面前出了好大一個糗,真真笨死了!
他的個子在同齡人中算是高的,可畢竟是身量尚未完全長成的少年,哪兒比得上陸辛人高馬大?衣裳套在身上寬寬大大的,折起半尺掖在腰帶裡,下襬仍舊拖到腳面上。
他一向利落慣了,穿成這樣愈發覺得自個兒窩囊。好在披上棉氅瞧不出來,同安老太君拜別一聲,怏怏不樂地離開了國公府。
俗話說過完臘八就是年,喝完了臘八粥,家家戶戶都忙起年來。快到年底,也是該盤賬的時候了。
在打回了國公府,沐蘭一直跟著紅姑學理賬。如今定了人家,更是樣樣都得拿起來。安老太君為鍛鍊她,叫紅玉撒開手,將盤賬的活兒悉數交給了她。
其實也沒有多少賬要盤,不過是府裡的開支外加幾個莊子上的出息。叫了管事來核對一番,看看兩下里有無出入罷了,沒用兩日的工夫便做得了。
小年的前一日,韓掌櫃鋪子裡的管事打發人來送信,說鋪子裡也正盤賬,叫她抽空過去一趟,將利錢結算了。
欠債不過年,她正想著打哪兒挪出二百兩銀子來還給趙重華,這下倒不必費心了。過完小年第二日,同安老太君打了聲招呼,便領著盤雲和瑞喜兩個出了門。
她先後交給韓掌櫃幾批圖紙,打造出來拿到櫃上去賣的不過是一小部分。因賣得好,一共結算出差不多五百兩。寫了收款條據交給那管事,順便跟他打聽韓掌櫃最近可有訊息。
管事告訴她說,蘄州那邊的生意出了一點子問題,韓掌櫃年前怕是回不來的。
她謝過管事,接了銀票,從中取出二百兩,剩下的交給瑞喜保管。
自從沐蘭跟安老太君提出獨自打理鬱汀閣,府裡便斷了鬱汀閣這頭的供給。當然,這供給裡頭不包括她的那一份。她的月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