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和尚想躲在國公府避禍,又知沐蘭是能做主決定他去留的人,沐蘭一問,便將什麼都說了。
原來他是個雲遊和尚,以前住的寺廟倒了,沒了安身之所。原想尋個旁的寺廟棲身,只大晉寺廟少得可憐,每一間都人滿為患,他們又無僧牒,沒有寺廟願意接納他們。
師徒二人只得四處遊蕩,偶爾為人家念個經超個度,換些果腹的口糧,大多數時候都衣食無繼。實在走投無路了,也做一些偷摸騙取的事情。
前一陣子他們在路上遇見了一位高僧,那高僧瞧他們可憐,便替他們寫了引薦信,叫他們投奔到大甘藍寺去。師徒兩個拿著引薦信興興頭頭地往京城趕,眼瞅著就要到地方了,卻一個不小心將引薦信弄丟了。
沒有引薦信,大甘藍寺不肯收留他們,報上那高僧的名號,人家還當他們是騙子,連山門都不叫他們靠近。他們沒法子,在山上尋了一間獵人搭的草棚子住下,又分頭下山來化緣,打算一次多化些吃食回去,也跟旁人一樣好生過個年。
小和尚進城來轉悠半日,只化到兩隻包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了一夜,哪兒還留得住?三下五除二進了肚子,再化一圈,卻是一無所獲。正著急的時候,瞧見一群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在街上閒逛,便動了歪念。
打著化緣的幌子湊上去,剛一伸手就叫逮住了。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穿黑衣裳的,揪著他衣領子就將他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國公府的馬車上。
沐蘭聽完忍不住替他後怕,“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偷到果親王的頭上去。沒叫當場打死,算你命大!”
小和尚訕訕的說不出話,若擱在往常,他也不敢打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的主意,這不是叫口吃的給逼急了嗎?他琢磨著這群闊少不缺銀子,丟個十兩八兩的也不會心疼,更不會影響生計,那曾料到他們的來頭這樣*兒?
“你傷得不輕,就跟這兒好好養傷吧,你師父那邊我會打發人幫你說一聲兒。”沐蘭說道,“對了,你法號叫什麼?”
小和尚神色有些不自在,“我法號難聽得緊,叫我小花吧,我師父都這樣叫我。”
連貴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說就他這副模樣兒,還小花呢,小花子還差不多。寧願叫個恁女氣的名字,也不肯說出法號,那法號該有多難聽?
長信和寶福也忍俊不禁,連沐蘭都忍不住彎了唇角,只鶴壽麵無表情地立著。
小花叫人笑慣了,也不以為意,望著沐蘭眼珠子滴溜直轉,“你不會是想扣住我,叫我給你當苦力幹活兒,拿來抵賠我砸壞的那輛馬車吧?”
“好心當成驢肝肺。”寶福忍不住嗤道,“姑娘,我看他根本就是個假和尚,留在府裡遲早是個禍害,乾脆把他扔出去,管他叫人殺了還是剮了呢。”
小花脖子一縮,不敢再言語了。
沐蘭不願再嚇唬他,“放心,不會讓你賠的,你只管安心養傷吧。”
“真的?”小花咧開嘴巴笑了,“姑娘,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不等沐蘭說話,又急巴巴地道,“姑娘,你能不能叫你的人給我師父送些吃食過去?我師父脾氣臭,不會跟人說好話兒,肯定沒化著什麼東西。我三天不回去,他多半要餓死的。”
寶福把嘴一撇,“得寸進尺。”
沐蘭卻明白他方才鬧著要走是為哪般了,原是記掛著師父。單憑這份孝心,就知他骨子裡不壞。國公府每到年節都要施粥散藥,也不差他師父那一份兒。
叫長信給他鬆了綁,又吩咐連貴道:“你收拾些吃食還有禦寒的東西,給他師父送過去吧。”
想一想,又問小花,“你可識字?”
小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讀書的料,認識的字兒加起來總共沒十個。”
“那你師父可識字?”沐蘭又問。
“識得識得。”小花連連點頭,“我師父原是廟裡管賬的,認得的字兒可多呢。”
沐蘭點一點頭,又吩咐連貴道:“尋個識字的跟你一道,他師父若是不在,留個信兒給他,免得他尋不著人記掛。”
連貴答應一聲,跟小花問清楚他師父住的地方,便依著吩咐辦事兒去了。
小花沒了心事,立時覺出肚子餓了,捂著肚子嘿嘿地笑道:“能不能先給我來點兒吃的?”
沐蘭微微一笑,轉頭吩咐長通道:“叫灶上備些素齋……”
“不用素的,不用素的。”不等沐蘭話音落下,小花便急急地道,“我師父說了,酒肉穿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