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沐蘭的瞬間,藍衣人並沒有感覺意外,而是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兩眼一闔,直直地向後倒去。
沐蘭下意識地伸手,卻沒能撈住他,聽見他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很是替他疼了一回。
“呀,這不是那個魏國質子嗎?”盤雲後知後覺地驚呼道。
沐蘭彎腰探了探他的頸脈,感覺還在跳動,不由鬆了口氣。又拍臉頰又掐人中,見他絲毫沒有反應,不由蹙了眉頭,她要拿這人怎樣辦才好?
帶回慈航庵是絕計不行的,誰知道追殺他的是些什麼人,還有沒有同夥?萬一尋蹤逐跡找過去,豈不是給庵裡的人招惹禍患嗎?也不能扔在這兒不管,否則這天寒地凍的,他便是沒有因失血過多而死,也會凍成木乃伊。
她一路行來,並沒有瞧見山洞之類可以藏人的地方……
唉,算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帶他離開這裡,不然白衣人的同夥找過來,不光他沒命了,她和盤雲也難逃一死。
思量定了,便招呼盤雲道:“快來幫我一把。”
和盤雲一道替杜舜文翻了身,露出背部的傷口。她擔心那兩個白衣人沒有死透,不敢去動他們身上的東西。只將自個兒和盤雲身上帶的帕子、荷包、香囊統統拿出來堵在傷口上,拿棉氅從他的腋下到腰部緊緊地裹了,再拿腰帶牢牢繫住。防著血滴下來,成為人家的指路標。
主僕兩個一人架住他的一條胳膊,沿著石階急急地走了半日,不見後頭有人追來,那根緊繃著的弦兒稍一放鬆,立時覺出累來。
“姑娘,咱們……咱們歇一會兒吧。”盤雲喘著氣道。
沐蘭點一點頭,將杜舜文放下來,靠在路邊一塊石頭上。一面拿衣袖擦著額上的細汗,一面四下環顧。這裡距離慈航庵已經不遠了,必須找個地方將他安置下來。
“盤雲,你去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她吩咐道。
盤雲面露遲疑之色,“姑娘,萬一壞人追上來……”
“那我就扔下他逃跑。”沐蘭半開玩笑地道,“我會留神的,你快去吧,莫耽誤工夫。”
盤雲應了聲“是”,左右觀瞧一番,便拖著痠軟的雙腿下了石階。她既害怕遇上壞人,又擔心沐蘭,不敢走得太遠,轉得一圈回來,“姑娘,那邊有個石窩子,應該能藏住人。”
“我們過去。”沐蘭當即決定道。
主僕二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杜舜文搬到了盤雲所說的石窩子。不過是兩塊交錯的山石形成的夾縫,剛好可以塞進一個人去。
沐蘭四下望了望,感覺這裡還算隱蔽,這個節骨眼兒上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在同齡男子當中,杜舜文算是生得比較瘦弱的。可這人一暈過去比石頭還沉,她們兩個畢竟是女孩子,體力有限,能將他搬到這裡已經到極限了。
從附近拔了一些乾草墊到石窩子裡頭,將杜舜文放進去,又吩咐盤雲道:“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裝了一些傷藥,以備不時之需的。
你回庵裡去,把所有能用的藥都拿過來。被子什麼的不好帶,你找一件大毛的衣裳,再拿水囊灌些熱水,有細軟的點心也拿一些……”
盤雲聽她一口氣說了許多,用的都是“你”,忍不住插話進來,“那姑娘呢?”
“我守在這裡,記住,不要驚動旁人,只告訴鶴壽就行了。”沐蘭拍一拍盤雲的肩頭,“快去快回,路上當心一些,若是瞧見可疑的人便不要過來了,先回庵堂去避一避風頭。
以一個時辰為限,你若不來,我自會回去,你不必擔心我。”
盤雲一~一答應下來,“我去了,姑娘自個兒也要當心。”
“好,快去吧。”沐蘭催促道,目送她走遠了,才收回目光。
摸一摸杜舜文的額頭,是冰的,再摸一摸手心,也是冰的。忙抓了一把雪,替他搓揉起來,直到他的手心和腳心都開始泛熱了才停下來。給他穿好靴襪,多多地拔了乾草來,堆在四周。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工夫,盤雲便領著鶴壽,帶著大包小裹地回來了。
“鶴壽姐姐放心不下,非要跟我一道過來。”盤雲解釋道,見沐蘭盯著她們手裡的東西,忙又加了一句,“我們是從後頭的小門出來的,沒有人瞧見。”
沐蘭倒不擔心這個,“你們路上可遇見什麼人了?”
“不曾,我們很小心的。”盤雲答道。
沐蘭道一聲“好”,吩咐她們將東西放下來。除去她點名要的那些,還有剪刀和乾淨的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