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長公主再三賠了不是,又將閻靜蘿叫過去,吩咐她好生款待貴客,連品服都不及換,便匆匆忙忙地入宮去了。
聖上在這當口急召成宣長公主入宮,必是出了大事。在座不是勳貴就是官員家眷,都擔心家中的男人們牽扯進不好的事情,哪兒還有吃席的心思?
有那沉不住氣的,急著出去打探,便尋個由頭離了席。那些沉得住氣的只坐定了等訊息,不到兩刻鐘的工夫,常夫人和趙夫人先得著信兒,說是裴皇后小產了。
既是後宮的事,便同朝中當差的爺們兒不相干。眾人安了心,紛紛猜測起緣由來。
裴皇后前一陣子才診出喜脈,眼下還不足兩月的胎,正是加一百個小心都不夠的時候,怎就突然小產了?
聖上隔得著許多年才又得嗣,對這一胎十分重視。唯恐裴皇后身子薄掛不住胎,太醫就指派了四個。旁的不做,光守著坤寧宮。便是裴皇后年紀小不懂事,有太醫和一堆宮人盯著,也做不出對養胎不利的舉動。
千金萬貴的還是出了差子,這裡頭只怕有些說不得的事情。
既知道裴皇后小產,便不好再飲酒作樂,叫人將酒撤了去。午宴之後本還有對詩、作畫、射柳、遊船等活動,也只能取消了。吃過宴席之後,這一場叫眾人期待多日的花會便草草結束。
趙重華難得遇見像沐蘭這樣投契的同齡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意,花會就這樣結束了頗感惋惜。雖然趙夫人已經同安老太君說好,過兩日便送了她到國公府去,她還是依依不捨,拉著沐蘭說了半晌的話。
上了馬車又掀開簾子囑咐一句,“別忘了結拜的事兒。”
“忘不了,我準備好東西等你。”沐蘭將手伸出車窗外,朝她擺一擺,“兩日後見。”
等趙重華在那頭應得一聲,才放下車簾,擺正身子坐好。往對面瞄一瞄,見安老太君闔著眼兒,便取了毯子,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一路無話地回了國公府,馬車徑直駛到垂花門外。沐蘭先下了車,又伸手來扶安老太君。安老太君卻繞過她,將手搭在紅玉的臂上。
沐蘭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瞧著安老太君臉上無喜無怒,不太明白安老太君無視她是個什麼意思。
紅玉扶住了安老太君,回頭衝沐蘭使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其實紅玉也不明白安老太君是個什麼意思。
回來的路上,她特意叫上瑞喜與她同坐一輛車,細細問過沐蘭同梁苡薰之間發生的事情。在她看來,沐蘭處置得雖算不得十分妥當,可也沒什麼錯處,畢竟是那梁家姑娘嘴舌不乾淨挑起的事端。
安老太君明明說過不干涉的,這會兒擺臉色為的又是哪般?
猜度著進了安老太君的院子,又進了臥房,同沐蘭一道給安老太君更衣。除了釵環,洗去臉上的脂粉,安老太君往榻上歪了,捧著茶盞喝抿一口,這才說了一句話,“你出去吧。”
紅玉知道這是對她說的,應了聲“是”,退到門外,順手帶上了門。
屋裡只剩下安老太君和沐蘭兩個,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格灑下來,在地上繪出一片雕花的光影。香爐裡燃的不知是什麼香料,味道清遠帶甜,絲絲嫋嫋地鑽入鼻孔,使人心境一片寧和。
沐蘭立在榻邊,等著安老太君開口。
“你對你今日的表現可滿意?”安老太君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
沐蘭認真回想一下,自認在花會上並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因不明白安老太君為何有此一問,答起來便有些遲疑,“還……可以吧。”
“是嗎?”安老太君抬眼,目光淡淡地定在她的臉上,“不出明日,梁夫人就會帶著厚禮登門謝罪,你說說看,這禮是收呢還是不收呢?”
沐蘭一怔,脫口問道:“梁夫人來找過祖母?”
她總算明白,開席之前,梁苡薰哪兒來的底氣同她搭話了,敢情是叫梁夫人帶著找安老太君求過情了。
安老太君將茶盞往炕桌上一撂,“說吧,怎一回事?”
沐蘭沒什麼好隱瞞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遭。
安老太君聽完閉了閉眼,再開口語氣便多了幾許嚴厲,“既佔住了理,就該將這事兒處置得乾淨利落,甭管是涼家的還是熱家的,都要叫她吃足了教訓,日後再不敢對你放肆。
要麼就莫露面,只管聽著記著,做到心中有數,該遠著遠著,該日後收拾日後收拾。
你這算什麼?處置得不乾不淨的,叫人找上門來,明著道歉,暗裡指責我解家女兒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