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難產,府裡上上下下都慌得不得了。尚未婚配的丫頭進不得產房,都叫指派了在外頭做事。留在她身邊的,只有產婆和狄生家的。
狄生是李繼業的長隨,狄生家的則是她院子裡管事的媳婦子,當時出來進去吩咐事情接東西的都是狄生家的。孩子出生前不久,狄生家的曾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同李繼業稟事。
李繼業聽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揹著人交代了幾句,狄生家的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院子,說是夫人生不下來,還得再請個有經驗的產婆過來。那產婆果然有一手,進的產房沒一會兒的工夫,孩子便落了草。
這邊剛生完,又有丫頭來報,說那舞姬跌了一跤提早發動了,狄生家的忙帶著後頭請來的產婆趕了過去……
她越聽越心驚,又叫了狄生家的來問。狄生家的經不住她逼問吐了口,說她肚子裡懷的原本是個女孩兒,一生下來就沒氣了。
李繼業怕她難產又失了孩子,撐不過去,吩咐狄生家的給那舞姬灌下一碗催產藥,然後將孩子藏在產婆提著的箱子裡帶進產房,再用同樣的法子將死去的女嬰送到舞姬那邊去,如此偷樑換柱,瞞天過海。
自個兒辛辛苦苦拉扯了一年的孩子竟不是親生的,這個事實猶如晴天霹靂。她傷心憤怒,質問責罵丈夫,連看也不想看那孩子一眼。
一歲的孩子已經很能認人了,先是哭鬧著找娘,大概是覺出叫她疏遠了,便蔫蔫地打不起精神。不肯喝奶孃的奶,也不肯吃東西,小小的人兒病得奄奄一息。
她到底是心軟了,畢竟是吃她的奶長大的,怎能沒有感情?做錯事的是大人,孩子又有什麼錯呢?遷怒這個孩子,她那可憐的女兒還能活過來不成?
雖不乏做戲的成分,她終究是解開心結重新接納了這孩子。這孩子也怕叫她再次疏遠一樣,自那之後格外乖巧,格外黏她。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她對這孩子視如己出,自問不曾虧待過他。然十個指頭還有長短之分,更何況這孩子跟她隔著一層,要說她沒有一點兒私心,那是假話。
李滄見李夫人說得那一句,便望著自個兒出神,忍不住追問道:“母親,安老太君究竟跟您說了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