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情豈是好欠的?三年前他不過一九歲稚子;又素有頑劣之名。
徐氏說沒有提及拜師一事;可只要有了師生之實;即便不能列入門牆;以後按理也應視王守仁為先生;奉王華為師祖;狀元徒孫這光環;就可以借光。
即便王華在朝中被諸公壓制;不得入內閣;可對於沈瑞這個年紀來說;影響都不大。
那些大學士都是花甲古稀年紀;等沈瑞長大後入朝;他們也都換的差不多。
等到了那時;王華能入閣是好事;不能入朝也有滿朝門生故舊;可以為關係網。可中間差了一輩;關係畢竟遠些;而王守仁這個老師;又因早年鋒芒外漏;為人為忌;實際上對於沈瑞在助力或許沒有那麼大。
因此;徐氏才說不知道當年請王守仁幫忙教導沈瑞到底是對是錯。
除非不走科舉仕途;否則師生關係;在仕途上亦是親族之外的最大臂助。
不過瞧著沈瑞如今模樣穩穩重重;一手好字也拿得出手;可見這拜見拜的還是好的。至於沈瑞早年頑劣之類的話;徐氏則是壓根不相信;孫氏是個明白人;怎麼可能將兒子教成不懂事的混小子。
待拜帖於了;徐氏拿住一張禮單;遞給沈瑞:“你初次上師門拜會;總不好空手;伯孃就越俎代庖;幫瑞哥預備;瑞哥看看是否需要添減。”
“勞煩伯孃破費……”徐氏準備的這般周全;沈瑞真有些不好意思。
既早知進京後要拜會王家;沈瑞自然也有準備。只是他預備的那些東西;同徐氏預備的這些相比;則顯得過於寒酸;拿不出手。
倒不是沈瑞吝嗇;實是以他的年歲與身份;能賣到的東西有限。
只是這禮單上除了文玩雅物;怎還有綾羅綢緞等一應女子用品;還有成對的陳設擺件之類?
沈瑞看著看著;瞪大眼睛;道:“伯孃;老師他……續娶了?”
怎麼在之前的信中;沒提過王守仁提及此事?還是他覺得除了學問功課;朝政報復;這等家事私事不願與學生提起?
只是身為弟子;要是老師真續娶;沈瑞身為弟子;還正應為老師預備一份新婚賀禮。
徐氏笑著搖頭道:“不是你老師續娶;是王侍郎今chūn娶了繼室。”
沈瑞默默;王伯安都將而立之年;王華年歲聽說在五旬開外;這個年紀娶繼室……還真是一枝梨花壓海棠。
不過五十多歲的鰥夫;又是侍郎官;續娶正常;不續娶才不正常。
“侍郎府那邊人口也簡單;除了你師祖與新進門的師祖母外;還有你老師與他上一任繼母所出的一個妹子;其他人都不必理會。”說到這裡;又想起自家;徐氏便道:“咱們家人口也不多;你大伯與我早年為了求子抬舉過幾個侍妾姨娘;到底未能如願;後來便也絕了念想。那幾個侍妾通房;便也讓他大伯遣嫁;你二伯那裡;除了你二伯母;還有兩妾室;都是良家子出身;一個是玉姐生母;還有一個雖沒有開懷;這幾年也頗得你二伯看重;不過妾就是妾;上不得檯面;也沒資格湊到你跟前;心裡曉得就行了;無需理會;你三叔那裡;因他身子骨不好;打小都是叫他修身養xìng、清淡著過來;除了你三嬸;並未另納內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永珍更新(二)
書房裡;大老爺便要考校眾人功課;讓他們將各自讀書或琴棋書畫上拿手的說一說。昨rì見禮時;雖也提及此事;到底來不及細說。
沈家乃書香之族;翰墨之家;子弟人品是首要不假;可這資質也很重要。品xìng再佳;要是在科舉上不開竅;成就也有限;相對;讀書資質再好;人品有瑕疵;以後到底如何也不好說。
科舉仕途;固然能一躍沖天;飛黃騰達;可也能零落成泥;家敗人散。
要是心志不堅著;與其宦海沉浮;還不如做個太平鄉紳。
旁人還罷;沈全簡直要無地自容;下巴垂到胸前;自己轉年就十八;連院試都沒有過;還好意思提什麼拿手不拿手;沈珠雖躍躍yù試;可又怕自己先出頭;顯得輕浮急躁;只不時地盯著沈全。
沈琴則想著徐氏單獨留下沈瑞;還有三老爺、三太太對沈瑞的熱絡;頗有另眼相待之意;到底有些不死心;小聲道:“大伯;珠哥善字畫;三歲起隨八房老太爺學字畫;上月裡又拜了祝先生做老師
“哦?”大老爺聽了;看著元宵一般身材的沈寶;頗為意外。
倒不是以貌取人;實是沈寶看上去老老實實模樣;敦厚有餘;不像是個有靈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