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定力不足分了心。”
王守仁笑笑道:“我如此行事,並非無緣無故。實是為師少年時,因偶遇挫折,便心存怨憤,行事偏激,走了不少彎路。我不願你重蹈覆轍,才囉嗦這許多。不過看來,你的心xìng比我要寬和,為師與有榮焉。”
沈瑞被贊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做靦腆狀。兩人又如何能比,兩人雖都是少年喪母,又在喪母后經歷磋磨,可王守仁是彼時是真正少年,在喪母后遭繼母打罵,又被繼母離間父子之情,才會怨憤異常;沈瑞殼子裡已經是成年人,除了初來乍到時凍餓了幾rì,並沒吃其他苦頭,也不會去指望與沈舉人講父子之情,自是心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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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儒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幾乎想要轉身回去。不過想到老孃的吩咐,他長吁了口氣,抬手叩了叩門。
“吱呀”一聲屋門開了,開門的正是沈瑞。
“這位先生?”沈瑞有些疑惑,洪善禪師不是在隔壁,這小子走錯屋子了?
那儒生道:“請問可是沈小哥?在下賀北盛,奉家母之命,請小哥去大師屋裡說話。”
請自己過去?沈瑞不由皺眉,難道這賀家人又跟賀南盛似的,想著對不起自己,想要彌補一二,這馬後炮實在沒意思。
沈瑞回頭望向王守仁,本想要央王守仁替自己婉拒,不過想到方學過那句“己所不yù勿施於人”便又閉上嘴。自己因與洪善禪師同行的緣故,不好直接回絕這些人,何況王守仁,便道:“先生,既是禪師俗家親眷在隔壁,弟子便跟賀先生過去看看。”
王守仁起身,走到沈瑞身後,看了門外的賀北盛好幾眼。
賀北盛被看的不自在,拱手作揖道:“在下賀北盛,見過王先生,久仰大名,不勝榮幸。”
王守仁眼睛眯了眯,亦作揖回禮,直言道:“賀先生客氣。據在下所知,令堂與我這弟子並非親族,不知相召稚子,所謂何故?”
賀北盛強笑道:“家母與沈小哥親長有舊,聽聞沈小哥在此,就想要見見瑞小哥。”
王守仁又看了賀北盛兩眼,見他笑容雖有些僵硬,可眼神清澈坦蕩,便摸了摸沈瑞的頭,道:“既是陸太淑人相召,瑞哥就過去吧。”
等隨著賀北盛到了隔壁,沈瑞就見有個五旬開外的老婦人坐在洪善禪師下首,旁邊侍立著一個豆蔻年華的小丫頭,沈瑞不好多看,便低下頭,只心中想著五宣怎麼不在,怪不得去隔壁叫人是賀北盛。
“見過大師。”沈瑞先見過洪善禪師,隨即方對著那老婦人道:“小子沈瑞,見過陸太淑人。”
老婦人身上並沒有穿著誥命服侍,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褙子,帶了抹額,看著眉眼之間略顯嚴肅,可並惹人生厭。聽到沈瑞稱她為“太淑人”,她神情微怔,隨即道:“你我兩家論起來,亦是姻親,只是饒了有些遠了,不論也罷。不過你娘在世時,稱老身嬸子,哥兒叫我賀家叔婆就是。”
這是賀南盛之母?看著倒沒有賀南盛身上隱現的盛氣凌人。
在松江地界,各家各戶本就聯絡有親,一個稱呼實算不得什麼,沈瑞便老實改口道:“見過賀家叔婆。”
見他如此安靜乖巧,老婦人眼中多了憐惜,指著旁邊的賀北盛,道:“這是老身幼子,你賀五叔。”
“賀五叔。”沈瑞見禮。
老婦人又拉過身邊侍立的小姑娘,道:“這是你去了的三叔、三叔母留下的獨生女兒雲姐兒,比小哥大兩歲。”說罷,又推那小姑娘:“還不快見過你瑞弟弟。”
小姑娘已是少女裝扮,身材高挑,比沈瑞高了足有半頭,穿著天青sè衣裙,打扮得素雅,不過裙襬上帶了繡花,不是孝中裝扮。往前推去,父母孝是不能重疊守的,加起來就是六年,這小姑娘喪母喪父時,當比現在的沈瑞還小的多。
“見過賀家姐姐。”沈瑞躬身,深覺怪異。這賀老太太到底作甚?難道真的麵皮這麼厚,當兩家的齷蹉不存在?這又是介紹兒子,又是介紹孫女的,完全是通家之好的做派。
賀雲姐垂著眼睛,對沈瑞作揖:“見過瑞弟弟。”
聲音輕柔,跟小羽毛似在沈瑞的心上掃了一下,使得沈瑞不由自主地看了賀雲姐一眼。除了沈家丫鬟,沈瑞還是第一次見到年紀相仿的大明少女。因她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眉眼,只看出是小小的瓜子臉,膚白如玉,瓊鼻玉口,如同古畫中走出來的小仕女。雖是父母雙亡,可面sè並不見愁苦,只有少女的嬌羞。
沈瑞忙移開眼,就聽老婦人對洪善禪師道:“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