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篦子從前往後替他輕輕地梳下來,然後一隻手從腦後捋到髮根一握,將長髮提了上去,又拿篦子從後面往頭頂梳理,梳上去後篦子便定在髮根的稍上處,然後一手提著長髮,一手將一根髮帶在髮根處繞過,拽著一端,用嘴咬著另一端,穿過去手一緊,然後雙手將髮帶繫好了結,再取下篦於繞著束髮盤旋,長髮便擰成了一縷,打好了結,再用一根髮帶細細繫上,插上一根玉簪。
徐階看了看鏡中那蒼老的容顏,突然有些索然,站了起來,拿起了面巾,輕聲對外面道:“進來說話吧。”
沈默自然早醒了,聞言掀開簾子走進來,恭聲道:“學生拜見師相。”
“不必多禮。”徐階已經洗完了臉,抬起胳膊,讓徐福將藏藍大襟袍穿到身上,緩緩道:“你回來的很早。”
“是。”沈默看到徐階,並沒有擺出那副慈祥面目,便知道他要跟自己攤牌了,就也不再屁話道:“因為學生急著告狀。”
“告誰的狀?”徐階蒼老的聲音中,竟透著微不可察的心驚。
“東廠。”沈默輕聲回道:“學生聽說他們,把犯官si自帶離了官道,去某處隱秘場所刑訊。”
“多大點事兒。”徐階暗暗鬆了口氣:“讓你這麼沉不住氣?”
“事情確實不大。”沈默心說:‘卻能要我的命’要不是他心繫胡宗憲的安危,提前啟程返京,又知道了胡宗憲已經被捕,才換人不換馬,提前數日抵京,想要逃過這一劫,只能祈禱胡宗憲寧死不屈了。
但就算胡宗憲不招的話,對方也能定他的罪,將其明刑正典。那樣的話,沈默將處於極其被動的境地。就如二十年多前的徐階,眼看著夏言下獄處死,卻無法為其申辯。因為兩人關係太近,一旦為其出頭,則淪為同黨,被人攻訐。而要是不說話的話,則會被視為膽小懦弱、忘恩負義,被所有人鄙夷。當年徐閣老選擇了儲存自己,然後用了十多年時間,才漸漸從負面評價中走出來,恢復了名聲。
沈默的處境,要比徐階當年還糟糕,畢竟那時候,沒有人把徐階當成威脅,他只是被牽連進去而已。而現在,沈默卻是對方真正要算計的人。可以想象,不論自己做哪種選擇,都會落入道德的下風,招來輿論的抨擊。當這種攻擊到了一定程度,他承受不了時,就只能步高拱的後塵。
然而,沈默的迅速回京,擾亂了對方的心神。本以為穩操勝券的對手,擔憂他強大的影響力,為免夜長夢多,便決定中途突審胡宗憲,問出口供,蓋棺定論那就算皇帝也救不了他了……
可以說,這手很果斷,也無可指責。然而沈默一回京,不來求和,卻去找皇帝求援,顯然他有信心,夏鎮那邊審不出結果,所以才大膽的反將一軍
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這一將,至少要抽子,甚至反覆抽子,改變整個棋局。這才讓徐閣老這個大國手,也苦惱得癱在chuáng上。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山東那邊已經問出口供,則沈默必輸無疑。如果換成對手是別人,徐階還是會有所期盼的,但換成是沈默,徐閣老就沒指望了……這廝既然敢不求和,就說明那邊沒什麼戲了,反而要成為一招臭棋,被他活活玩死。
所以山東那邊的結果還沒出來,這邊徐階就已經不抱希望了,索xing光棍一些,主動求和。
愣了片刻,徐階才回過神來,問道:“方才你說什麼?”
“學生說。”沈默輕聲道:“事情雖然不大,但此例一開,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還是趕回來勸阻了。”
分割……
關於欠的章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因為25…28要去開年會。只能懇請諸位債主寬限些時日,把俺逼死了,豈不更還不上?
第八零八章 瓕參翳畞礟渋曓(上)
見沈默只是將矛頭指向了東廠,徐階暗暗鬆了口氣,這說明他還是有媾和之意的。對於他這種態度”雖有些出乎意料,但再一想,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做這樣的選擇,可以避免到起不利的輿論,又能安然過關”其實也是明智之舉,不愧是我的好弟子。,如是想過,本打定主意大出血的徐閣老,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若是不用付出太多,就可以安然過關,那可太好不過了。
還是看看再說。雖然表情不變,但徐階的語氣上,卻親近多了:,“還沒吃飯吧,在這兒湊合一頓吧。”,“那就叨擾師相了。”沈默也恢復了往日的溫良,彷彿方才的凌厲,只是崢嶸偶lu而已。
於是兩人便到外間,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