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呢?”李縣令頗為不悅的皺眉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謝堂尊教誨。”沈默趕緊拱手道:“雖然未曾跟先生學習,但學生依舊在家苦讀,未嘗有一日敢懈怠。前些日子沈家老爺又恩准學生去族學繼續學業,只是……”
李縣令正頻頻點頭,見他突然面露悽容,不由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苦了我那父親……”沈默的眼圈說紅就紅,語帶哽咽道:“為了供學生讀書而放棄學業,還放下尊嚴上街賣字,飽受異樣眼光,還被同行嫉妒,找人打傷了他,可憐我那爹爹筋折骨斷,已經臥床不起了……”說著便嗚嗚痛哭起來。
他這一哭不要緊,李縣令也是一陣陣心裡發酸,眼通紅通紅,淚珠子險些跟著掉下來。
馬典史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心說:‘怎麼對著哭上了,哪有這麼審案的?’
沈默也驚了,暗叫道:‘乖乖我的媽呀,這位大人也太多愁善感了吧。’哪有不趁熱打鐵的道理,便添油加醋,將沈賀為了救他,屈膝去求醫館,去求沈家,又把糧食省下來給他吃,一頓只吃三個豆的故事,繪聲繪色的將給李縣令聽。
一位對兒子充滿愛、富有犧牲精神的慈父,便浮現在李縣令的眼前……那不是沈默的爹,而是他李縣令的爹。他李朋程的父親也是個為了兒子放棄科舉的秀才,一輩子都是為了他而活著,卻在他高中前三年,便先一步去世了。
世上什麼最悲哀?子欲養而親不待。
李縣令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辛酸,以袖掩面,無聲痛哭起來。
沈默這才住了嘴,陪著李縣令一起抹淚。馬典史也不敢閒著,在那拼命擠眼,擺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好半天李縣令才止住哭,一抽一抽的吩咐道:“馬風,去賬房支取二兩銀子……不,五兩銀子給沈默。”馬典史更鬱悶了,好麼,倒找錢開了。但哪敢怠慢,趕緊屁顛屁顛的往前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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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對對子? (上)
沈默拿了銀子,李縣令又溫言勸勉幾句便讓他回去,從頭到尾隻字未提案子的事情。
沈默一頭霧水,稀裡糊塗,只好恭聲道謝,跟著個衙役離開了縣衙。
他一走,馬典史便問道:“堂尊,您咋也不問問案子的事兒呢?”
“問有何益?”李縣令淡淡道:“不問亦無損。”
真是句高深的結論啊。馬典史苦笑道:“您老拿主意,屬下聽著就是,只是這案子還查不查了?”
“查,大張旗鼓的查!”李縣令沉聲道:“適當的抓一些,把聲勢做足,震一震縣裡這股邪火。”
馬典史恍然大悟,原來是虛張聲勢啊,便高興的接令下去。
他回到二進院落,遇上從山陰縣回來的縣丞大人。馬典史趕緊過去打個千,笑眯眯道:“您老辛苦了。”日常領導他們工作的,可是這位貳令大人。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他能不小心伺候著嗎?
張縣丞嗯一聲,沉聲問道:“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嘿,正要找贊公彙報呢。”馬典史壓低聲音道:“今兒小的可遇上新鮮事兒了。”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張縣丞聽,末了小聲咋舌道:“咱們堂尊大人是又抹淚又贈銀,一句沒審問便將那小子放走了。卑職當差這些年了,就沒見過這等怪事。”
哪知張縣丞聽了,面上一陣陣的酸楚,表情怪異道:“今天這事兒,縣尊大人乾的漂亮!看來以前咱們是低估他了,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說著微微搖頭道:“看著吧,這案子一判下來,就是可以傳為清流士林美談的名判,咱們堂尊大人就要出名了,立地升遷也說不定。”
“不會吧?”馬典史一咧馬嘴,小舌頭都露出來了:“還名判呢?我看就是個糊塗判。”
“你懂什麼?今天老爺的做法雖無法無據,但卻情有可原。”張縣丞微微眯眼道:“想想吧,慈父為子棄學,孝子替父過堂,父子相濡以沫,還又都是士林中人。要是按照正常程式審,當然不會有什麼差池,可是同樣沒有亮點,還可能在士林中留下‘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的惡名。”
“那現在這樣弄呢?”馬典史一雙馬眼忽閃忽閃,透著一份沒法挽救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