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犯的區別,又怕壞了他的興致,我只得憋著嗓子言不由衷地叫了一聲好。
“老羊肉!再來一個!”
“老膘子!加把勁嗨!你的嗓子比驢好——”
好傢伙,原來這裡的人還真不少呢,怎麼昨天就沒有這麼大的動靜呢?看來還是梁所的震懾力大。
有人鼓勁,老羊肉越發來了精神,清清嗓子又開了腔:“走向打靶場,高唱打靶歌,豪情壯志震山河……”旁邊一個破鑼嗓子尖聲叫道:“大夥兒給老羊肉加把勁兒嗨,一二三,一起唱!”那個破鑼嗓子好像是在用腳跺地板,跺一下唱一句:“子彈是戰士的鐵拳頭,鋼槍是戰士的粗胳膊……”
喧囂片刻,隨著一聲呵斥,我透過小窗縫隙看見劉所提著鑰匙跑過來了。
不多一會兒工夫,老羊肉耷拉著腦袋被押了出來。
破鑼嗓子高叫一聲:“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
走廊內猛一安靜,隨即“轟”的一聲,大夥全笑了,像是在鍋底點了一個炮仗。
一個聲音幸災樂禍地喊:“揚揚,老羊肉快要被你玩成‘二×’啦。”
獄中伴侶(1)
笑聲剛過,我就聽見了劉所的怒吼聲:“林志揚,鬧夠了沒有?出來!”
我有點兒明白了,這個叫林志揚的傢伙肯定就是剛才慫恿老羊肉唱歌的那個破鑼嗓子,沒準兒是老羊肉出賣了他。我側著身子移到視窗往外看去,走廊裡,一個挺著腰板,一臉不屑的瘦高個兒被劉所牽著向外走去。林志揚把自己破煤球一樣的腦袋昂得高高的,身子一橫一橫地往前走。他似乎是個“熟練工”,靸拉著鞋子,一路“呱嗒”,很快就消失在鐵門的盡頭。
“嘿嘿,揚揚這把算是攤上啦,劉所專門治癢癢。”剛才起鬨的那個傢伙還在幸災樂禍。
“治什麼治?做個樣子罷了,所長也是看人下菜碟啊。”左隔壁這人說起話來像個女人。
“他算個什麼人?嘁,‘二唬頭’一個,沒碰上比他厲害的就是了。”
“麵湯,你小子一臉耳光窩兒,等揚揚回來我告訴他,看他不騸了你個小×養的。”
聽這意思,這個叫揚揚的是個猛人,大家都有點兒怕他呢。我有心硬著頭皮跟他們搭訕幾句,想了想又忍下了。他們不認識我,備不住哪句話說不好,先讓人家給“嗆”個半死。一個人呆在這間屋子裡實在是太難受了,胸口悶得直想把手伸進去掏兩把。我繞著狹小的屋子來回走了幾趟,莫名地又是一陣煩躁。我想出去喘口氣,哪怕是老李來提審我也好。記得上學的時候我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人是群居動物,離開群體是活不長久的……悶悶地坐了一陣,走廊裡又熱鬧起來,開門聲,說話聲,腳鐐劃地聲不絕於耳。
我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也沒有心思再趴到視窗看了,心裡一個勁地自責:我真是財迷心竅了。
正準備騰出那隻還算有勁的手掐自己兩把,門響了,劉所站在門口喊我:“出來!”
“去哪兒?”我知道這不會是提審,但是我不知道這當口他叫我出去幹什麼,心忽然就有些空。
“搬著馬桶去廁所。”
“原來是上廁所啊,”我明白了,指指馬桶問:“去廁所也把尿撒在這裡面嗎?”
“耍什麼嘴皮子?”劉所轉身就走,“去廁所倒馬桶,順便上大便。”
我搬著空馬桶走到門口,不知道廁所在哪裡,茫然地看著劉所。劉所用下巴指了指走廊盡頭站著的幾個光頭,見我還呆在那兒傻愣著眨巴眼,搖搖頭笑了:“哈,這小子腦子不怎麼跟趟呢……”抬手往前面一指,“廁所在那邊。進去別磨蹭,把馬桶涮涮,上完了大便就自己回來,”掉頭沖走廊頭上站著的光頭喊了一聲:“林志揚,剛才我是怎麼教育你的?回號子反省去!”
林志揚正抄著手跟一個矮胖子在低聲說話,見我過來,猛一跺腳:“嗨,你搶元寶哪,這裡全是屎。”
我怕他踹我,一閃身進了廁所。
廁所裡沒人,眼前一片黃乎乎的大便。我屏住呼吸把馬桶放在水龍頭下衝了衝,拽下褲子,找了個稍微乾淨一些的坑蹲了下來。
劉所的催促又響了:“林志揚,讓你回去你聽不見?”
林志揚邊回應邊扇了我一巴掌,罵聲“小×養的”,一別腦袋走了。
狗一般地蹲在那裡,我感覺很受傷,心中僅存的那點兒自尊頃刻間蕩然無存。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沒得罪過他呀。怏怏地提上褲子,別兩把褲腰,心裡忽然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