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立的江漢關鐘樓,想著這座美麗的城市將要面臨著一場浩劫,就像他目睹了英素的悲慘命運卻無法挽救一樣,他的心又沉重起來,逃離出來的興奮也降低了不少。阿桃可沒理會到他的心情,終於纏著他一道上了船,她自然是快活的。此時,她又傻乎乎地說了句:“英素肯定在怨恨我,她想要的東西還是被我得到了。”他一時沉默不語,內心卻似江上的波濤一樣起伏不停。驀然間,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低低地唱著:“……天還知道,和天也瘦。花下重門,柳邊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當時皓月,向人依舊。”至此一句,他頓覺心口一陣刺痛,眼淚便止不住地湧了出來。淚眼迷濛中,他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龜山,依稀覺得有一雙哀怨的眼睛正在看著他,從浪裡一路尋過來。他知道,自己是再也擺脫不了這雙眼睛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龜山腳下的那座孤墳也被瘋長的雜草埋沒了。幾年之後,查文熙尋遍了整個龜山,卻再也找不到葛英素的墓。

那座墓當然還在。只是周圍被亂石和荒草掩蓋,不容易發現罷了。葛英素一直孤零零地躺在異鄉的一隅,再也沒有人來看過她。有時人們往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絲毫不知道腳下還長眠著一位哀絕的怨女。

葛英素的墳是看不到了,在另一處的扁擔山,卻又多了一座新墳。年輕的女人香榧擺上供品,久久地守在戚先生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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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徽香夢(1)

陽光跳出天井之後,香榧才從扁擔山墓地趕回了家。她來不及喘口氣,又忙著給太太和小少爺做飯。戚先生一去世,留給她們的家當,只有三間房和十來塊現洋。眼看老媽子是僱不起了,香榧就和太太商量,把老媽子辭了,自己就擔負起了家務。可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太太又是豆腐似的人,除了繡點花,什麼都做不了。香榧的手泡在冰冷的水裡,想著戚先生臨終前說指望她的那些話,心也被冷水浸得一陣悲涼。家裡的天塌了,現在要靠她撐起來,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小女子,該如何擔當得起啊。

香榧本是太太從徽州帶來的丫頭。進戚家大屋時,她才十六歲。管事的把她帶到太太跟前,說這是李歪脖家的大妮,幾個姊妹還小,就把她送了來。太太就問她的名字。管事的說在家就喚她老大。太太當時正剝著香榧,瞥了她一眼說:“總得有個名字,瞧這妮子長得黑紅粗壯,臉盤子圓潤飽滿,就叫她香榧吧。”這樣香榧就在戚家大屋裡叫開了。幾個月後,香榧的面板褪了紅,身子骨也纖巧了些,大家才瞧出她生得也有幾分靈秀。她做事麻利,為人又活泛,很快戚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起她。說這哪像李歪脖的妮子,跟她大大完全是兩樣。不久太太就把她留在身邊做了貼身丫頭,還把她家欠下的幾擔穀子的賬給銷了。後來管事的將茶園賺得的錢暗中盤剝了不少,太太支撐不下去,就向漢口的戚先生告急。戚先生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就要太太把徽州的房屋和茶園賣了去漢口安家。太太走時,惟獨就帶上了香榧。

戚先生喜歡上她也是一年以後。那時戚先生的織布廠已有些不濟,回到家裡總是一臉愁雲。太太問起來,他就說苛捐雜稅太多,又遭日商擠壓的話。太太聽了,惟有跟著他發愁。戚先生瞧著一旁唉聲嘆氣的太太,更覺煩悶,越發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戚先生和太太是表兄妹,太太是先生姑媽的女兒,自小就結了親。太太的孃家算得上徽州城內的大戶,雖說是親上加親,但當時的戚家不過只有幾畝茶地,因此太太就有點下嫁的意思。後來戚先生用太太的陪嫁買了個大茶園,日子才慢慢興旺起來。太太長得不美,也不擅理家,但性情溫順,什麼事都由著先生。先生雖不甚喜歡太太,但家境的懸殊只能讓他勉強接受這個現實。一年之後,太太給戚先生添了個男伢。戚家人丁不旺,又一脈單傳,戚先生當然喜不自制。他給男伢取名叫大寶,百般地疼愛,還時常抱著兒子吟詩會友,享受那份幼子繞膝的天倫之樂。但不久,快樂的生活就被殘酷的現實擊碎了,因為大寶長到三歲還不會說話。戚先生從兒子呆滯的眼睛裡似乎明白了什麼。由此,他與太太那不和諧的婚姻就顯得不堪忍受了。此時正有個朋友攛掇他去漢口,戚先生不想做商人,但他現在見了兒子就難受,瞧著太太就心煩,直想著逃避他們。於是一氣之下,就將賣茶葉賺來的錢拿到漢口投資,開了個織布廠。當時漢口的紡織業剛剛起步,沒幾個對手,戚先生的織布廠開業不過三年,利潤就翻了兩番。後來他就在法租界昌年裡買了房子,決定把家安在漢口了。可是太太來後不到一年,日本人就攻進了漢口。隨後日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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