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就當作半個女兒看待。
甚至,張歆是樂意立規矩。那些場合,不在董氏身後立規矩,她就得去與那些奶奶小姐們周旋應酬,還不知要聽多少閒話,生出多少是非。不當著她面,非議閒話不會少。她聽不見,就可當沒有。有膽量當著董氏面說出來,很少,還用不著她去回話。
張歆善意地猜想,董氏也許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
程啟卻不這麼想。他聽見了外面傳言,看到母親對妻子冷淡挑剔,很是不平,想了種種辦法來補償安慰,最後還是忍不住去找老媽理論。
董氏恨鐵不成鋼:“哪家媳婦不服侍婆婆?不立規矩?為何別人做,她就做不得?你是給我娶回來一個媳婦,還是迎回來一個祖宗?”
程啟自知理虧,囁嚅道:“從前也沒見娘讓弟妹立規矩。阿歆從前是招婿入贅,也沒有——”
董氏大怒,拍著桌子冷笑:“你這是怪我偏心?你從前一年在家幾天,阿放媳婦還得立規矩給你這個大伯看?她從前招婿入贅,這回還是招婿入贅不成?你把爹孃擺在哪裡?好你個娶了媳婦忘了娘東西,我打死你!”
程啟心知說錯話,連忙跪下,也不敢躲那戒尺,口中說:“母親息怒,兒子錯了。都是兒子胡說,不關阿歆事。”
董氏連打帶罵,好一通才解了點氣,放程啟出來。
程啟腦袋上頂著幾條青紅道道,灰溜溜回到屋裡,自去尋了藥膏來塗,心裡越想越不安,生怕老媽餘怒未消,找藉口打罰張歆,急得在屋裡轉來轉去。
張歆回來,看他那樣子,聽說他被董氏打了,奇怪道:“你這是闖了什麼禍?”一般做爹孃很少會打成年孩子,更不會打在臉上。
程啟沒把這頓打放在心上,又因張歆拿熱毛巾敷著搓揉,為他消腫,不但不覺得疼,心裡還甜絲絲,沒喝酒都差點醉倒,猛然想到董氏,打了個機靈,悶悶地說:“阿歆,我給你闖禍了。”
張歆聽他說完經過,中間停了兩回手,想了想,才說:“娘對我很好,我並不覺得委屈。以後,你別再為我抱屈,更不可為我去找娘說理。小強長大,也會要娶媳婦,倘若他為了媳婦與我頂嘴,我也會傷心。”
程啟想也不想:“他敢?看我不教訓他!”
張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麼說,爹也該打你一頓?”
程啟嘿嘿傻笑,縮了縮脖子:“爹還沒謝我和小強呢。”
話說那日,程啟糊弄小強,愣說阿公阿嬤睡在一起,本來不過順口一說,只求老媽別當面戳穿了,弄得小強有理由晚上纏住張歆。當然也有給老爹製造機會意思。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爹孃,老爹這些年沒少對他說後悔當初,想同老媽和好話。做兒子,有機會總得敲敲邊鼓。不想程四老爺臉皮夠厚,順杆爬,當晚竟真搬進了董氏院子。
只是,這幾天,看老夫妻兩個相處樣子,看老爹狗腿嘴臉,應是還沒能進老媽房。程啟有些好奇,不知老爹晚間睡在哪間。不管怎麼說,比之之前多年遙遙僵持,已經邁出一大步了。
正說著話,董氏身邊大丫頭過來,讓張歆早些過去安排晚飯,記得立規矩。
程啟臉立刻垮了:“阿歆,我害了你。”
張歆淡笑:“規矩如此,應該。娘已經讓我鬆快了些日子。你記得別再亂說話。早些讓娘消了氣才好。”
這頓飯,張歆老老實實立規矩,一家人都吃得食不下咽。
小強見媽媽不坐下吃飯,幾次要過來拉她。程啟和小羊拉得住他人,捂不住他嘴:“媽媽為什麼不吃飯?為什麼別人可以吃飯,媽媽不能吃?媽媽不吃,我也不吃。”
小羊一手拽著弟弟,另一手握著筷子,一頓飯下來,就挑了幾顆飯粒。
董氏讓張歆立規矩,卻讓黃氏坐下吃飯。黃氏哪裡吃得下去?坐都坐不穩,半坐半站,屁股略略挨著凳子,很是辛苦。
母親不安,姐姐弟弟難過,阿媛阿姝也是心神不寧,食慾頓消,高氣壓下,也不敢說話。
程放被妻子捅了幾下,示意他開口,可他已經知道情由,哪能火上澆油?
可惜程秀不在,程啟程放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不靠譜老爹身上,頻頻朝他看,指望老爹拿出點一家之主架勢。
老頭自身難保,哪敢出頭,垂著頭扒飯,心裡直罵廚子:一頓米飯也能做成夾生!
董氏表面沉穩,該吃菜吃菜,該喝湯喝湯,吃到嘴裡都覺沒味,就覺得手癢,下午沒打過癮,不時惡狠狠地看向罪魁禍首,和罪魁禍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