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下來,寫的書本卻還是晦澀難懂。你們讀幾十年書下來,還是會有句讀錯誤之處,更何況那些孩子?沒有十年苦背的功夫,一個孩子就是認識千多個字,只怕連本《史記》都讀不下來。何兄,我說的可對?”
中國的繁體字不但難認,那些以文言文寫的文章全然沒有標點符號,是以古人讀書識字,全憑死記硬背。經常學習若干年之後,卻連篇完整的文章都都不下來的事。何楷教書有年,卻哪裡不知其中情弊?是以張偉話一出口,何楷也只得默然點頭。
見他點頭稱是,張偉又道:“這便是學而不得其法!咱們中國的學術,太過死板僵硬。四書五經之外,統稱雜學。經常有進士及弟的人,卻不知道唐宗宋祖是誰。這是為何?便是因死記硬背這些經典太過耗神的原故。若是分門別類,各有專攻,再加上標點符號,翻譯解釋,不是比之現今的教學方法,好上許多?如此這般,則學術之餘,學生又能懂事許多經世致用的學問,豈不是更好?”
正文 第六十章(鼎革五)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因見何楷等人仍舊是一臉的憤然,因知此事幹系重大,簡直是把兩千年來中國的教育習慣盡數推翻,是以何楷等人決然不會贊同。
“孔聖當年教導七十二賢人,因材施教,各弟子團團圍坐。夫子坐而論道,也同樣教出了那麼多英才,現下官學中有這麼多老師教導,還有教室桌椅筆墨紙硯,不知比當時強過多少,難不成這樣還不行?”
“正是,好讀書,不求甚解。書籍經義的奧妙都在於悟,你悟到了就是悟道了,悟不到就是悟不道。講的再詳細,遇著蠢才不是一樣?”
“嗯嗯,此語是極!聰明的學子一點就透,比如尊素老先生的長子宗羲,十四歲就中了秀才!”
“還有十二歲就中的!有的愚夫蠢材,終其一生還是個童生,同學少年便要進學,他死也考不上,這能怪教而不得其法麼?”
這些官學教授大半是何楷自內地請來的積年老儒,與教授醫、工、算術等雜學的教師不同,他們是正經的秀才,甚至有舉人在其內,教授的乃是最正宗的國學儒術。張偉原就知道他們是最死硬的反改革阻力,是以除了何斌之外,又將這些自詡甚高,在官學內也頗受尋常教授尊敬的儒士請將過來。
千多年的習俗沉積下來,所有人的思維方式已成定式。張偉請來西醫,那些醫官員儘管也是嘀咕,到也是大方,皆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些借鑑比較也是好事一樁。”
其餘雜學教師,自然也是同一態度。他們自視甚低,縱然是官面上的待遇與儒學教師相同,卻甘心自降一級,張偉也是無法。他能做的已是做了,各人頭腦裡的積弊,他卻無論如何也抹消不掉了。
現下這些人咶躁不休,攪的張偉一陣陣心煩,因冷笑道:“諸位老先生,為教師的口口聲聲罵學生笨,那我請問,諸位都是什麼年紀進的學,又是何年中的進士?”
這一群人大半都是所謂過了知天命之年的積年老儒,至多中過舉人,甚至有不少考了幾十場方中過秀才的,張偉這話一出,除了何楷之外,人人皆是年紅過耳。
何楷甚是不悅,向張偉道:“大人說這話,很是無禮。各教授都是千辛萬苦自內地渡海而來,不是一心為了教書育人,培養英材,又是何苦?”
張偉在肚裡嘀咕一句:“我給的銀子是內地十倍,不然你道這些人能跟你一樣,
滿懷高尚的理想麼。”
卻也只得微微一笑,向何楷歉然道:“是我失言,諸先生莫怪。”
他雖是想把這一夥子腐儒盡數一腳踢開,卻也知道此舉必定大失人心。當下只得勉強又勉慰一番,好說歹說,答應編定簡明語文教材時,由何楷領著這些人把關,必務不能讓異端邪說影響少年學子。得到張偉保證之後,何楷等人方勉強應了。
自此之後,張偉坐鎮臺灣,將舉凡種種事先想定的改革方略一股腦拋將出來。官學聘請了大量西方教師,將整個臺灣官學分為初級與高階兩級。初級只教授簡化過的漢字所編成的語文及數學、歷史三門課程。縱是官學教師抗議,道是課程太少,又太過簡單,學生早早學完了無事可做,在那學校操場上亂蹦亂跳,不成體統。張偉也只是不理。這初級學校裡不過是些七歲至十二歲的學童,只需學習簡單的知識即可,玩耍和鍛鍊身體,才是他們該當做的。
高極官學的課程則複雜的多,上述三門課程中取消了語文一課,改由儒生教授儒家經典。與以往不同,張偉不要求這些學子針精力拿來鑽研這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