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傻子,他沒有天才般的本領,也沒有可以傳記的運氣,他無法創造什麼奇蹟,卻極力的想挽留住自己所習慣的生活方式,但他所重複而且永遠不會感到膩煩的生活方式僅僅代表著落後,這種落後讓人感到親切與溫馨。
每一個人,尤其是新時代的寵兒們,對落後會嗤之以鼻,而在心中不斷地勾勒著未來的藍圖,那是西方的生活方式,其實只是物質的具像而已。我們窮,窮在汽車的輪胎與大廈的鋼筋中,於是,我們把西方的照片當作快餐來品嚐與消化或吸收,但照片永遠只能攝下物質的世界,而且需要照明。為了環保,我們可以拋棄筷子,但絕不能忘記使用筷子時那巧妙的手勁。但我們確實是統統的扔掉了,拋棄了,與國際名正言順地接軌了。我並不知曉張揚設計這個傻子的初衷,便妄自揣測起來。也許,那是一份無奈吧,一種迷惘心情的宣洩。這個進化的年代中,還有誰不去追求進化的生活空間呢。違反這個規律的人就是傻子。社會無比的悲哀與殘忍,當你試圖在已被摔得粉碎的瓷器中尋找點古樸的嵌絲花紋時,你已被排斥在眾人之外,你當然就是傻子,你還能當什麼呢。
姜武扮演的二民可愛之極,胖乎乎的,愛聽《我的太陽》。但他最喜歡的是將皮管子指向天空,讓水傾灑下來,這是龍的本領,也只有龍的傳人才會如此。然而,二民每次展示這個意境的時候,觀眾都在笑,雖然是善意的嘲笑,但我的心卻因此而痙攣,彷彿有一柄超薄的手術刀掠過心際,那微微的寒意與莫名的恐懼奇襲著我,沒有血,也沒有刀痕,隱隱的來自於地獄的疼痛刺激著我的大腦,血液斷流了,眼前一片茫白,我進入到傻子的狀態中去。我們總是自以為絕頂聰明,自認為走到了潮流的前列,不再會去做有意識的當回傻子的遊戲。孰料,張揚竟用洗澡水將我們澆醒,可以睜開眼睛,看見面前傻笑著的二民。
二民的生活很有規律,這是得益於父親的教誨,早晨拖地,白天工作,晚上跑步,即使父親死後,他依然如故。父親走得很安祥,他沒有因為看見澡堂拆遷而感到悲傷,也沒有因為換過新居與街坊分離而感到孤獨,他是幸運的,是屬於那個年代的,他隱遁了,躲開無法抗爭的進步。但作為父親翻版的二民則不是那麼走運,他是新時代的人,需要面對新時代的空間,而他對自己的未來卻茫然不知。尤其父親逝世的那場戲,我是如此設計的:父親已經死去,身子軟軟的,慢慢地滑進水中,沒有氣泡,什麼都沒有,水下的面龐安靜從容。二民開始計數,他大舌頭的聲音在澡堂中迴響,二民一本正經的數著,數字已經超過了父親往日憋氣的極限,他卻渾然未覺,聲音中竟然還帶有一份驚喜。這時,大民打完電話。。。。。。二民如何能夠料到他的生活方式是多麼危險,他對那個必然的歸宿竟然熟視無睹。不知這樣改動,張揚是否贊同。
父親既已仙去,大民和二民的矛盾立即浮現出來。其實,兄弟倆的關係早在影片前半部中就有所體現,只是被父親與大民的衝突和父親與二民的生活遮掩住了。兄弟倆上街,二民走失,他是多麼的不容於這個新興的時代,而大民這個都市人也無法保護自己的親人,這難道不是一個質疑的情節嗎。迷失在都市中是張揚有意無意帶出的情緒,《愛》片中那個端早點,矗立在高樓森林中的徐靜蕾和本片中的姜武是何等的相似。二民終於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划著牆走,僅僅出於習慣,但他成功了。父親死後,澡堂也終要去的,二民是無法挽回這個局面的,哥哥則如拆遷般突襲了這個可憐的人。二民將要失去一切,他的未來在哪裡,哥哥是如何幫助他的,這些問題使觀眾關心二民的命運,創作者無法給出答案,那個未知數極具誘惑力,但結果往往會異常蒼白,於是主創人員不必再說。
阿甘傻得令人羨慕,雨人傻得叫人稱奇,二民卻傻得讓人可愛。其實,電影中從未出現過真正的傻子,每一個傻子都是抽象出來的具像,都在替主創人員完成某種意象,但他們的口,他們的行動卻是表象的傻子狀態。我所懷疑的是,除了借用傻子以外,是否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表達創作者的意圖。但事出必有因,這也是無奈之舉,現實中有如此特點的人豈不都是傻子,導演是自嘲還是反諷,這留待觀眾討論。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比較明白的,傻子除了有傻子的特性以外,還有人的性格,僅此而已。
韓兮
2000年於小西天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少年漢尼拔》:沒說全的前史
做電影有一個慣例,大凡遇到一些性格極其獨特,行為近似瘋狂的人物之時,劇作中肯定要涉及到這個人物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