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滿意,想著下午再去換過,此時一聽還須要等,不免上了急色,但話未出口,梅香已指著院子裡樹蔭下一溜三四人,“喏,周媽媽都在那裡等著呢。小姐剛陪夫人說話,傷了心,老伯伯且等一回吧。”
葉順一瞧,果然那裡站著好幾個,便只得壓下焦急,也站到邊上。
好容易小半個時辰梅香又出來,說小姐醒了,幾個小丫頭端盆打水,伺候了洗面,梅香再出來,排頭第一個小廝連忙上前,滿面堆笑,“梅香姐姐,這是小姐上轎時用的絲絹,小的已撿了全平江府最好的來,姐姐多多美言。”
梅香橫了他一眼,“什麼全平江府最好的,小姐說好,才是好,你莫給我放屁。”
說著端了進屋。
葉靈眉正臥坐在繡樓二樓,憑欄看著自家窗外的一花一草,遠處的小湖泊隱隱露出一點,若是往年,現下正是與嫂子和小丫鬟們摘菱角、採荷花的時候兒,以後,或再不能這樣稱心玩耍了……
這樣一想,靈眉的眼眶兒不由又是泛紅,襯著本就是午睡剛醒的粉暈,眸子裡水光瀲灩,能淌出多少女孩兒心事出來。
梅香進了屋,放緩腳步,眼見小姐又拄著窗子,握著那小絲帕兒抹眼,忙上前道,“小姐,您特意要的幾樣東西,周媽媽他們又尋來了。”
葉小姐依舊微顰著眉,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道,“拿來我看一看吧。”聲音有些倦頓少力,卻是嬌糯清甜,悅耳動人。
梅香遂端了盤子上去,口中道,“這是上轎時的絲巾帕子,你……”
話還未落呢,靈眉仍一手托腮望著樓外,一手只略略往帕子上一搭,手指尖只輕輕捏住那布料一挲,眼睛瞅都未瞅,那兩道秀氣的彎眉當即皺起,嬌斥道,“這是什麼樣的料子,一點也不滑涼,倒要把我的手給磨破了!”
梅香一看,上好的一塊絲麻帕子,因是小姐身處桐裡絲鄉,非要尋些新奇的,葉老爺這才命家僕四處尋找,來來回回沒有三趟,也有五趟,未曾想小姐還是不滿意。
梅香估量著,小姐夏日裡用的衣衫料子,莫不是講究滑、涼、輕、軟,這絲麻的名貴倒是名貴,只嫌粗了些,遂下樓吩咐那小廝道,“你再連夜到周邊市鎮找找,找些京裡頭時興的樣式兒,再來回過。”
那小廝悻悻而去,梅香抬頭一看,葉順站在最後頭,也是眼巴巴的,梅香憐他年老,走上前道,“老伯,您的東西,不若我先拿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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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順一聽正合心意,回眼望望周媽媽幾個,他們亦齊齊讓道,“您老先。”
葉順遂小心從口袋裡取出大紅齊穗描金錦囊一件,雙手捧了,遞與梅香面前,梅香一瞧,確與前幾件花樣不大的一樣,紅紅的顏色也正,笑道,“這個我看著新鮮,小姐必定滿意的了。”
葉順躬了老腰一揖,“請姐姐美言。”
卻說小姐葉靈眉接了錦囊,坐在窗前細細打量,一時倒也挑不出甚麼不好來,梅香見狀上前幫聲道,“小姐,這是葉順從平江府尋來的,聽說是最新的樣式呢,全平江府,也只有兩件,這是其一。”
靈眉抬起眼,偏頭道,“你少來哄我,”指著手裡的囊兒,“你瞧這錦囊上的圖案,雖說新巧,可就是過了頭。上頭彩雲飄飄的,下面的麒麟怎長了兩隻角兒出來?這哪裡是麒麟,分明是一頭蠢牛!”說話將錦囊拋還給梅香,仍對著窗外傷懷去了。
梅香瞧瞧手裡的囊兒,又是新奇,又是精緻,又是活潑,怎料這難纏的小姐還不滿意,輕埋怨道,“來來回回十來個了,你總是不滿意,臨嫁娶也只三日了,可怎生辦呢?”
靈眉頭也不回,很不耐梅香絮絮叨叨拿這點子小事體煩悶她,當下拿出兩分小姐脾氣,嗔怪道,“好蠢的丫頭,什麼人去尋的,再讓什麼人去換就是了,這倒也要來問我!”
梅香無奈,只得下樓仍還與葉順去了。
葉順聽罷,如五雷轟頂,本來滿腹希望的,卻不料還是不成,情急之下老淚也下了來,周媽媽等人連忙勸慰,葉順無比委屈,環顧眾人跌腳泣道,“這已是全平江府最好的鎖麟囊,我前日連夜趕去,搜尋了無數遍次,人家憐我心誠才讓與我的,這還不好,倒叫我再去哪裡找好的去!”
越說越屈,竟放起悲聲來。
梅香急急命眾人捂住,豎起眉剛要斥責,卻聽院門口一聲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