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奕軍設套的,想不到卻中了人家的計策,又是一場惡戰廝殺,遲衡被圍攻了,眼看著越圍越兇險刀槍擦過胸口,此時忽然風雨大作,遲衡與眾將士奮力搏殺,多虧岑破荊引兵來救,才算攜手殺出一條血路回來了。
遲衡率兵一口氣奔回營帳時,淋了從頭到腳一身雨水,可惡的是一到營帳雨就停了。
這一戰又折損了許多兵力,多虧是自己退得快,不然就徹底憋屈死了。遲衡大步跨進一邊罵一邊拆開傷口,果然左臂的傷更嚴重了,扯出了新鮮的血淋淋的傷口。遲衡咬牙切齒:“鄭奕這個王八蛋,遲早把他剁了。”
說完這句,四下無聲。
怪了,遲衡扭頭看看容越,容越怪模怪樣衝他笑,笑而不語。遲衡警惕的環視一圈,而後愣住了。
一名男子定定站著。
遲衡腦袋一懵:“……驚寒,你怎麼來了?”
“安州和景餘州已平,我過來物色合適的州牧人選。”
遲衡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他的心還是激烈跳動的,那才廝殺過的血脈還在翻滾怒火,烽火的濃烈的氣息還揮之不去,遲衡看著駱驚寒輕步走過來,口乾舌燥,他的眼前映過的是一片片的鮮紅色,映照在駱驚寒青玉般的衣服上,刺目,刺心。
遲衡心頭一悸,一痛。
無數片段掠過心頭,一股無名的急躁騰的一聲衝上來,腦子嗡的一聲響,遲衡脫口而出:“你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駱驚寒水一般的笑容僵住了。
兩鬢的秀髮滾落雨滴。
分明也是雨裡來的。
遲衡將纏在手臂上的布帶往地上狠狠一甩,全然忘記了旁邊還有人,只暴躁地吼道:“我不是讓你留在昭錦嗎?安安靜靜的地方不呆跑這裡幹什麼!你又不會打仗來這裡幹什麼!”
駱驚寒難以置信,一雙眸子失了光彩。
一旁的容越急忙橫在兩人中間,推著駱驚寒往一旁去:“端寧侯奔波好幾天了,都歇下歇下!”
駱驚寒一個趔趄,幾乎倒在地上,倏然站定後仍無法相信似的回頭。
望著那雙清澈的眸子,似不曉戰事血腥一樣,這種可怕的無知讓遲衡越加暴怒:“歇什麼歇啊,趕緊離開這裡,回昭錦去!回濘州城!哪裡不打仗回哪裡去!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宮平,死哪去了,護送端寧侯回去!”
遲衡是吼出來的,面容扭曲
駱驚寒如同被驚嚇了一般,停在原地愣愣看著。容越眉毛倒立:“這大雨天的怎麼走,要走明天走!”
說罷,拉起駱驚寒就要離開。
岑破荊聽見怒吼急促促跑過來,以為是什麼大事,這一瞧明白了,按住遲衡的肩膀說:“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我給你清理清理傷口,多大的事急什麼!”
遲衡氣呼呼坐下。
因為是新傷舊傷交雜嚴重,岑破荊還得原先那結好的疤揭開,好一起上藥。傷口可恐,沒有麻藥,遲衡額頭的汗珠直往下滾,但他心口難以言狀的怒火和憂懼交雜,右手拍著案子惱火地說:“不給我好好的安省的待著,跑來跑去是想氣死我啊!你說他萬一有個好歹,我還能打仗嗎!”
岑破荊笑了:“你想太多了,他又不是琉璃那麼易碎。”
可遲衡還是抑制不住心裡頭的暴躁和不安。
一直看的都是黑色戎裝,紅色的血,他幾乎都忘記了乾乾淨淨的青綠色的衣服是什麼樣子。但在兩軍交戰如此密集、鄭奕軍瘋狂反撲之時,遲衡根本就沒法顧全駱驚寒。他害怕,一個閃失駱驚寒就像琉璃玉一樣碎了。
岑破荊大不咧咧地說:“他也是幾十個人護著,能有事?咱的人又不是吃屎的!”
不可名狀的憂懼湧了上來,遲衡抹過額頭一甩一手雨:“我特別害怕!”
“……”
“他明明就弱不經風,一根指頭都能戳倒,怎麼就不能好好聽話。這是閒了吧?還是不折騰不舒服、故意讓我不得安生啊!”遲衡咬著牙,壓過了手臂上一陣陣的痛。
未多久,忽然聽見一聲聲喧譁,而後是急促的腳步聲紛沓而起。遲衡正納悶,先是宮平跟一陣風一樣跑進來驚慌地說:“端寧侯一生氣給走了!”
這不是賭氣添亂嗎!遲衡氣得啪的拍案而起:“你還不護過去!”
宮平立刻走了。
而後是容越無語地進來了:“我的那個天,一個沒留神人就跑了,別急,你先處理傷口我去追!”
遲衡怒火三丈起了:“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