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手指微微地有些發顫。胤禛垂目看見,不由想到從容剛開始為他更衣時,手也是有些顫抖,好像還觸到了他的脖頸,那樣的涼……
胤禛躺下後蓋緊了被子,他覺得很奇怪,明明還是暑熱,他怎麼覺得這屋裡出奇的冷呢?不僅冷,他還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怎麼睡都睡不舒服。胤禛緊抿著薄唇朝裡翻了個身,剛扯好肩頭的被褥,似乎有人掀開床帳,帶入一股清風。胤禛警覺地回過頭,卻見如墨僅著貼身小衣,一臉羞澀地在他身邊躺下。
胤禛“嗖”地坐起身道:“你做什麼?”
如墨垂下眼簾,臉上合壓桃花,“今晚不是奴婢伺候爺麼?”
“你伺候我睡下即可,誰讓你上來的?快下去。”
如墨睫毛直顫,如驚鳥一般坐起,簌簌發抖道:“四爺不要奴婢伺候麼,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她說話時垂落的長髮襯著她一身的雪膚,紅綾子褻衣上的杜鵑花更是分外妖嬈,胤禛臉上有些發燙,將目光移向別處道:“讓你下去便下去,囉嗦什麼?”
如墨不敢再說,含羞下床穿上外衣,正要出去時,胤禛忽然拉開床帳道:“回來。”
如墨怔了怔,走回床前道:“四爺有什麼吩咐?”
胤禛上下看了她幾眼,“你真想伺候我?”
如墨點頭,“能伺候四爺,是奴婢的福氣。”
胤禛示意她走近,“伺候我以後就得跟著我。”
“是。”
“跟著我就得聽我的話。”
“是,奴婢知道。”
“我讓你說什麼你就得說什麼,讓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如墨恭順道:“奴婢萬事都聽四爺的。”
“好,”胤禛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如墨的眼中露出一絲詫異,胤禛沉沉道:“我說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
“奴婢聽清楚了。”
“好,”胤禛往裡躺了躺,為她空出些許地方,“你上來罷。”
晨曦。
從容為德妃扇了大半夜的扇子,烏黑著眼圈走出了宮門。她直接回到了那個太監窩,半夢半醒地睡至晌午,隨意吃了點東西后,便滿懷心事地步出了住所。還沒走出幾步,從容老遠地就看見香羽往她這個方向走來,她急忙閃到了樹後,看香羽行色匆匆地過去後,她才轉出來繼續往前疾走。
從容知道香羽這個時候來,一定是來找她回去的,可她並不想跟她回去,尤其不想見到那個人。她的心從昨天亂到了今天,得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以後的事……從容又躲回了那個烏龜殼,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辰,只有山洞裡存著的幾分陰涼之意,能讓她定下神來。
從容低著頭,整理如麻的思緒。她一會兒想著德妃的命令,一會兒又記起胤禛的話語,翻來覆去琢磨了半天后,她從懷裡取出了那隻水藍色的荷包,從中倒出了那條玉魚。玉魚攥在掌心中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從容慢慢攥緊,胤禛的話語就在耳邊,“由得你選麼?”由得她選麼?他以為她不如他聰明,就永遠想不到麼?選擇已在她的手中,惟一所差的,只是她的決心而已。
日頭稍偏時,從容鑽出了假山洞口。她知道現在是永和宮中人最少、也是最安靜的時候,德妃陪十四阿哥出去玩耍,胤禛就在外練箭,若是她想取回東西,此刻無疑是最好的時刻,今日也是最好的時機。
從容三步並作兩步進了永和宮。暑熱未散,站門的小太監齊來正耷拉著眼皮想打瞌睡,見從容在廊下衝他招手,便過去恭敬道:“夏公公。”
從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四爺回來了麼?”
“還沒呢。”
“屋裡有人麼?”
“香羽和凝霜在裡頭。”
從容轉了轉眼珠,“那趕巧,我正要問她們倆幾句話,你先下去吧。”
齊來十分為難,“夏公公,這……這可不太好,要是給福公公知道……”
“放心,要是福公公說你,就說是我說的。”
有她這句,齊來放下心腸道:“夏公公既然這麼說,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先下去了,過會再來。”
從容滿意點頭,看他走遠之後,她邊琢磨著怎麼支開香羽和凝霜,邊放輕腳步靠近了門口。
這時候,凝霜一邊在做扇套子,一邊正同香羽說道:“那個如墨看上去倒是個美人,太子爺還真會挑人。”
香羽笑微微看她道:“太子爺做什麼都是好的,你快別待在這兒了,跟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