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臉上的神色一轉肅穆地說了話:“小施主還請三思。”
小月叫:“不,不用,只請大和尚……”
和尚道:“小施主,日後的艱險不是你所能想像的,隨時隨地都可能有殺身之禍。”小月叫:“我不怕,赴湯蹈火,粉身碎骨我都不怕。”
和尚雙目之中忽然冷芒如電,威儀懍人:“小施主如今可以不涉入,但是絕不能日後後悔。”
小周叫:“我絕不會後悔!”
和尚道:“貧僧造就小施主,不能白費心力,更下能讓貧僧的所學為敵所用,倘若日後小施主後悔,貧僧可是要追回貧僧的所學,不惜造一次殺孽!”
小月叫:“要是有那麼一天,任憑大和尚處置。”
小月的臉色白得嚇人,兩眼紅得嚇人。
和尚威態斂去,閉目合什:“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貧僧把你帶來此地的當時,先閉了你的穴道,是怕你驚怒悲痛攻心,受到傷害,而小施主你竟強忍至今,不出聲,不彈淚,跟看又要受到傷害,小施主,不要再忍了,哭出來吧!”
和尚話聲一落,小月像是受到了拍擊,身子猛地一震,突然哭了,不止是哭,是悲號,不止令人為之動容,還令人為之震顫。
這種哭,真能今風雲為之色變,令草木為之含悲,能驚天地,能泣鬼神。和尚卻像沒聽見,閉目合什,神態泰然安祥,沒有睜眼,沒有說話。
良久,良久,小月哭得淚盡,哭得血出,哭得聲嘶,哭得力喝,滿頭汗,滿臉血紅,是汗,是淚,也是血,往下流,往下滴,渾身顫抖,劇喘連連。
和尚仍沒有睜眼,但是說了話:“阿彌陀佛,小施主可以歇息了!”
和尚話聲一落,小月立即趴伏在地,不顫抖了,也不喘了,甚至沒出一聲,像是睡著了似地。
和尚再誦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和尚血沒有答應小月留下來,但是,顯然小月是留下來了,留在了“南海”這座孤島上,四周峭壁百丈,猿猱難攀,飛鳥難渡的山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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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孤島藝成
第二天,小月像變了個人!他脫下了他那身棉祆,換上了一身僧衣,不是和尚穿的那種海青,而是一套褲掛,一雙布鞋,他不再提今天之前的事,也不想今天之前的事。
他知道,每天早上起來的頭一件事,是升火做飯,由他升火做鈑,在家這些年來都是如此。
山洞不算大,也不算小,他找遍了整個山洞,也沒有找到灶,甚至什麼也沒有找到,他想問和尚,和尚不在山洞裡。
他出了山洞,天還沒有亮,四周雲封霧鎖,置身在白茫茫的一片裡,他看見和尚了,和尚面外盤坐在平地的邊緣,他走過去到了和尚身旁,他還沒說話,和尚先說了話,要他像他一樣,在他身旁面外盤坐,雙手置於膝上,掌心向上,摒除一切雜念,眼觀鼻,鼻觀心,出氣入氣,順其自然。
這,小月做得到,最該想的他都不想了,別的還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夠久,雖然閉著兩眼,但覺得出眼前突然大亮,小月知道,日頭出來了,天已經亮了,但是,沒聽見和尚說話,小月沒有睜開眼,沒有動。
又過了約莫盞茶工夫,聽見和尚說話了,可以睜開眼起來了,小月這才睜眼站起,和尚告訴他,這才是每天的頭一件事。
接著,和尚帶著他回到山洞裡,此刻洞裡有亮光,已經能看清楚了。洞裡的確是什麼都沒有,貝在洞底地上有樣東西,像一截樹根,皮深灰泛紅,形狀、大小都像蘿蔔,和尚沒告訴他那是什麼,只告訴他不必做飯,今後三頓都吃這個,生吃,而且是他吃,和尚不吃,和尚不是不吃這個,是任何東西都不吃,只喝山泉,山泉峰上有,這東西也長在峰上,長年有,每頓可以上峰上去挖,不許多挖,夠一頓吃的就行,每天必得上峰上三回,加上上峰飲山泉,每天必得上峰多趟。
苦日子過過,也過慣了,沒什麼,沒灶不做飯,許是就真有灶也無物可煮,只是,這東西為什麼每趟不能多挖,必得頓頓上峰去挖?山泉又為什麼得趟趟上峰去喝,而不找東西盛水,多接山泉備用?小月想問,但是沒有問。
苦人家出身,什麼事都得自己動手,老爹上了年紀,什麼事更得小月做,慣了,如今只不過每天往峰上多跑兩趟,算得了什麼?
既然今天之前的事都不想了,小月想起了眼前的事,想起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