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點了點頭。
八哥道:“我與你一起去可好?”
劉念躊躇道:“我此行吉凶難料。”雖說是為了靳重焰的心魔而去,通天宮先前對自己刻意疏遠,未必歡迎,自己之前又拒絕了封辨達收入門下的要求,只怕他會更不喜自己。
八哥道:“有我幫你出謀劃策,遇到任何問題都可迎刃而解。”
瀝青突然出聲道:“襲明道人可應允?”
八哥炸毛般地跳起來:“我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與他何關?”
瀝青不做聲了。
劉念去與襲明告辭。
襲明沒說什麼,揮揮手就讓他走了。
劉念出了不棄谷,還沒走多久,八哥就扇著翅膀來了,把他嚇了一跳。“你真的要跟我去?”
八哥道:“你這麼蠢,沒有我,分分鐘被人騙走。”
劉念道:“可是師父他……”他有種預感,不管襲明先前對自己怎麼好,都不能與八哥相比。一旦被他發現自己帶走了八哥,一定會大發雷霆。
果然,劉念帶著八哥慢慢悠悠地走了還不到半柱香,襲明就追上了。
看著停在劉念肩膀上,趾高氣揚地看著自己的八哥,襲明一肚子火也沒處發,只能伸手道:“跟我回去。”
八哥冷笑道:“老子想去哪裡就想去哪裡,憑什麼要老子做你的籠中鳥。”
襲明淡然道:“你就是一隻鳥。”
八哥道:“可老子是自由的鳥!”
襲明道:“聽話。”
八哥扭頭就跑。
襲明手一伸,竟八哥吸到自己手裡,任由對方抓啄,只是伸手輕輕地撫摸他,頭也不抬地對劉念說:“你們走吧。”
劉念只好繼續往前走,走出一段回頭,正好看到襲明一低頭的溫柔,莫名有些震動。或許是孤身一人尤為敏感,心底好似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羨慕。
從不棄谷去天梯山,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劉念僱了輛車,不緊不慢地趕著。
追靳重焰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著急,將倉庫裡的書拿出來,細心研讀。襲明給了他不少材料,除了清單的那些,還額外送了不少。饒是如此,劉念也不敢濫用。以往拿著希貴材料練手,是他沒輕重,離開靳重焰之後,他才知道那些東西的分量,如今想想,也覺得肉痛,怪不得封辨達看他不順眼。每日就煉製兩爐清心丸、凝神丹,遇到街市,便四處逛逛,看到出售靈丹的店鋪,就進去賣了,把靈石收起來。
瀝青安分地待在收魂囊裡,幾乎不說話。
他養成了記賬的習慣,煉多少,賣多少,欠別人多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吃一塹,長一智。
不管他和靳重焰是否會冰釋前嫌,至少,這一課他學得慘痛,刻骨銘心。
走走停停,慢慢到了天梯山周邊一帶。
熟悉的山色勾勒出幾分昔日情懷。剛來天梯山的情景,遠上通天宮的情景,黯然下山的情景,在碧霄山建府的情境,歷歷在目。
本以為這段過往有太多的屈辱與懊悔,會讓他不願回想,可是真的想起,倒有大半是美好的回憶。
想著去天梯山之前,靳重焰與他在水邊歇腳。
靳重焰對著水面整理自己的頭髮,怎麼梳都不順心,還是自己看不下去,怕他把頭髮都扯光了,就順手幫他梳了個髻。太久沒有動手,梳完才發現是歪的,本想拆了重梳,靳重焰卻覺得好看,還美滋滋地說:“古有斜帽風流,我這是斜髻亦風流。”
為了給通天宮的人留個好印象,劉念特意提早給靳重焰準備了一身衣服。做之前是量過的,做好後也極合身,月白色的,清清爽爽,俊雅如蘭。可是到山腳換上的時候,竟有些穿不上了,肩膀和胸都繃得很緊。
劉念看他憋氣辛苦,不忍道:“還是穿藏青的那一身吧,襯得你膚色白。”
靳重焰卻像跟衣服槓上了,一定要穿這一身。
劉念拗不過他,只是沿路注意著衣服,果然,到了半山腰,離通天宮大門還有十幾丈的地方,他肩膀後面那一塊就開線了。
看靳重焰欲哭無淚的表情,劉念想笑又不忍笑,讓他把衣服脫下來,躲在石頭幫他縫補。
通天宮弟子上下往來,看到兩人躲在石頭後面鬼鬼祟祟,都好奇地探頭。
他被看得滿臉通紅,尷尬地被針戳了好幾下,倒是靳重焰一臉坦然,盤膝而坐。
後來,劉念問他,被人看到自己穿著中衣,不尷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