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無天的清鄉暴行。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梁剝皮經常出巡,有時遠出千餘里外,行程一兩月不定,甚至以鎮守使名義遠至塞外巡邊,愛逗留多久就逗留多久。而御史職責所在,只能在西安附近活動,御史本來就是個空架子的官,外放巡撫也是從人有限,地方官不合作,連調一個丁役也相當困難,憑什麼跟蹤調查梁剝皮呢?又怎知梁剝皮清鄉?再加上朝廷有皇命,不許地方官吏干預欽差的稅政,餘御史連跟在梁剝皮的車駕後面也是違法的,梁剝皮可以公然將他趕走,除非餘御史能先一步到達清鄉區;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思路從餘御史轉到眉縣那晚所發生的事,餘御史太令他失望,何必去想呢?
他想到那位引誘他的小婢女,想到失去知覺時的迷糊情形。哈!恐怕他真的碰上白蓮會的妖人了。
小婢女的語音有鬼,聲調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令他的感覺進入迷亂境界。還有,他記起失去知覺前,所嗅到的如蘭幽香。
“蘭花香!”他如大夢初醒般自語。
他回想到追逐四海游龍的馬車,車廂上的古篆蕭字;想到了被他追落護城河的蒙面女人;想到了怒鬥毒龍,掩護葛老人揹他逃走的怪人……最後,想到了劍術奇佳叫他離開陝西的神秘客趙兄……
模糊記憶中,突然出現一星耀目光華,一張明豔照人的少女面龐,從如煙霧的幻境中徐徐顯現、放大、清晰……
“樂婉!”他脫口叫:“一個不時在我身旁出現的神秘姑娘。”
像在茫茫黑夜突然看到的一盞明燈,失去的記憶慢慢地從他的腦海中湧現,雖然仍有點模糊,也有點混淆不清,但他已確定地知道,那晚他所見到的樂婉姑娘是真實的,而且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姑娘。
又想起一些什麼了,樂姑娘和她的侍女,曾經殺了兩個走狗,走狗是門神和銷魂綠姑。
“晤!她與他們好像不陌生,怎麼一回事?”他自問,思路又混亂了。
似乎,他曾經抱住一個令他產生神奇感覺與衝動的胴體,那胴體是……是一個女人,是……是樂婉!
“我的天!我做了些什麼?”他吃驚地自問。
不可思議地,那種感覺和衝動,像浪潮般出現了,只覺渾身一熱,一種從未感覺過的神奇變化從他身上發生,這種變化令他的身心皆呈現反射性的激動和興奮。
這是生命的本能,玄門方士加以善用、佛門弟子加以摒絕的本能。
一陣急驟的蹄聲,把他從混亂的幻想中拉回現實。
先前過去的巡邏組回來了,健馬以高速飛馳而回。
“是時候了!”他興奮地說。
首先,他抓起擱在坑角的七尺黃楊木棍,那是他經過修整的弓臂,取出九合牛筋索製成的弓弦扣妥當。這張草草製造的木弓很簡單,但足有三石以上的力道,兩膀沒有千百斤神力休想拉得動。開啟卷在一旁的長布卷,裡面有十枝三尺六寸長的鐵棒,鋒尖呈三稜,尾部是三行雁翎;這是他急造的雁翎鐵桿箭。
他開始準備,繫上劍,便聽到隨後而至的馬蹄聲。
三匹健馬登上東面的小山頂,騎上搜尋山頂附近。
西面,小山後的鳳泉鎮號角長鳴,迎接的兵馬紛紛列隊,人喊馬嘶好不熱鬧。
先鋒隊出現在山下的官道轉向處,五十名騎車成四路緩緩進入平原。然後是四十名開道的騎軍,旗幟飄飄,刀槍耀目,迴避牌猩紅奪目,長鞭烏黑光閃亮。
後面出現的是一百名親軍護衛,神氣萬分,接著是欽差府的四十名護衛,毒龍騎在一匹雄健的烏騅上,黑衣黑短甲,像個門神。身後的四名殺星也是一身黑,但騎的是大漠黃驃馬。
馬車出現了,六輛長轅駟車,金碧輝煌十分華麗。所有的馬都是雄健的黃驃,馬飾非金即銀,連那一圈轡鈴也是金制的,走動時鈴聲十分悅耳動聽。每輛車的兩側,皆有八名同一打扮、同一高矮的護衛護車。兩側的外圍護衛三人一組魚貫而行,編組是箭手一、槍手一、挾盾的校刀手一;刀是錦衣衛使用的制式繡春刀。從前車至最後一車,總數有三十六組之多。車隊後面,仍是三隊人馬,護衛、親軍護衛、騎軍。最後,是十輛由騎軍護送的輜重隊。
想向車隊行刺,至少得出動數百名高手,不然免談,三五個人行刺,箭直是飛蛾投火白送死。
林彥的坑口掩蓋徐徐移動,慢慢地移至一旁。
“噹噹噹……”開道的鑼聲響了。西面鳳泉鎮在山下列隊的官兵也響起號角,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