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毛賊多得很呢。”
兩人的口都沒遮攔,可把內側另一副座頭的幾個食客惹笑了。
吃八方走出櫃外,親熱地挽了三陰手在角落上的座頭就座,命小夥計送上兩壺酒幾味小菜,一面替兩人斟酒一面低聲說:“老張,有件事在道義上我該告訴你,不知道你愛不愛聽。”
“狗嘴裡長不出象牙,有事你就說啦!”三明手笑說:“反正你要說,不管我愛不愛聽,是嗎?”
“朋友嘛!好歹我都該說,是不是?”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像很嚴重似的。”
“不算嚴重,與你這趟鏢有關。”
“哦!真的?那就是嚴重了,怎麼一回事?”
“你這趟鏢,是保貨還是保人?”吃八方語音更低。
“保貨。”三陰手直截了當答覆。“府城豐源寶號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要錢不要命,有錢也不怕在不到人,只要保住了貨,去了幾個人隨時可以另僱。老實說,這次押貨的是二東主杜恆,他的身價嘛,還不配一個打悶棍的小蟊賊出手。他本來就是豐源可有可無的閒人,名義上他是二位東主之一,其實只是擺個樣子而已。豐源的大東主徐瑜春吝嗇得很,他被綁架的話,徐東主不會花一兩銀子把他贖回來。你問這些,那就怪了。”吃八方搶著說。
“有什麼可怪的?”
“有人傳出話,要請杜東主上山去涼快涼快。”
“什麼?訊息那兒來的?”三明手吃驚了。
“昨天滿天星駱大麻子跟蹤一位財神爺,跟到夕陽樓,親耳聽到那位財神爺向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病容的人說,要那人轉告橫山雙怪,弄走社二東主時要避免與中州鏢局衝突。駱大麻子嚇得要死,原來他所跟蹤的財神爺,不是花花公子,而是一個可以指使橫山雙怪的江湖人,慌張地逃出城來藏起來了,因為他掏走了那人的一隻很名貴的如意錢袋,駱大麻子的三隻手頗有名氣的。”
“哼!原來是橫山雙怪兩個傢伙作怪,諒他們天膽也不敢與咱們中州鏢局作對。”三明手傲然地說。
“話不是這樣說,強龍不鬥地頭蛇,何況雙怪並不是好相與的善男信女,貴鏢局犯不著把事情挑起來。好在你保的是貨,這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可不輕鬆。”三陰手苦笑:“不錯,我保的是貨,但你知道,貨主跟在貨後頭,出了問題豈能彼此不相關?我能裝瞎子不加理會?在情在理我都不能裝聾作啞,除非雙怪不在我附近動手腳。”
“要是他們動手腳……”
“那就不是我就是他們。”
“你對付得了雙怪嗎?”
“要到時候才知道。”三明手的語氣並不肯定:“我們有十二個人,我三陰手不是沒見過大風浪的人。謝謝你的訊息,回頭我得準備準備。”
不久,三陰手與同伴帶了五七分酒意匆匆走了。
食客漸多,吃八方的注意力並不因客人多而被分散,他始終對近視窗那桌的兩個食客暗中留了神。那是兩個身材小巧的年輕人,黑油油的頭髮胡亂挽了一個懶人髦,臉色薑黃卻五官清秀,年歲不會超過二十,穿一襲寬大的夾襖,看不出任何異樣。但憑他江湖人的本能,他知道這兩位小夥子有能會替他帶來麻煩。
兩個小夥子比三陰手先到,叫了幾味小菜,一壺灑吃到三明手離開,似乎還剩下大半壺,兩人一直就在低聲談話,往鄰桌的人也無法聽到談話的內容。
果然麻煩來了,一個小夥子向同伴打手式,泰然自若地離座走近櫃檯,雙手抱胸往櫃面一靠,似笑非笑地說:“祖掌櫃,你和張大鏢師所說的話,在下都聽到了。”
話說得很悅耳,帶有兩三分京腔。這是說,那是不算標準的官話,決不是京師人。
“聽到了也好。”吃八方一臉笑意。“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小兄弟,你的耳力真不含糊,但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有件事想拜託你。”
“小兄弟但請吩咐。”吃八方客氣地說。 “聽說你在開封闖了一段時間的道。”
“不錯,很潦倒。在那種大地方,沒有根底是不很容易混出個名堂來的。”
“你認識豐源寶號的人?”
“談不上多少認識,不過,我是在南關混的,豐源寶號就在南關,多少有點印象。”
“那麼,你對杜二東主所知不少了。”
“我對那繡花枕頭毫無興趣。”吃八方怪笑:“他除了吃玩嫖賭之外,恐怕一無長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