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遵命。哦!牲口照料,爺臺有何特別交代嗎?”店夥笑笑說:“小的意思是,有些客官要過河的,牲口除了官馬另有特別的牲口船載運外,民馬一概不許渡河,所以牲口要找主顧脫手。”
“我們到開封,不過河。”三陰手說:“牲口不必特殊照顧,用普通的草料就好,倒是杜東主的兩匹棗騮,要上廄加上料,知道嗎?”
“好,小的理會得。”
健騾是不用上廄的,店旁邊就有牲口圈;要上廄,就得多花不少錢。
幾十個人分住三家客店,有他們的苦衷,原因是每家店都有先來的旅客,怎能把先落店的旅客往外趕?好在這一群人相當好說話,杜東主也對手下的人管束得很嚴,因此雖然顯得凌亂,仍然有規有矩,深獲店家的好感。
安頓畢,已是掌燈時分。
藍家的大樹下,藍老伯仍然安坐如故。一位潑皮打扮腦漢子,出現在他身旁,遞給他一塊烙餅,在旁坐下說:“開封我沒去過,也沒聽說過什麼豐源寶號,不過,看情形,規模倒是相當大的。”
“看鏢旗,真像是中州鏢局的鏢。”藍老人咬了一口烙餅:“不要管這些閒事了。有訊息?”
“動身了,今早。”潑皮說。
“看到了?”
“訊息尚未傳到。早兩天,該在的人都在。”
“哦!那就不會假了。”
“應該不會。樂千戶是總指揮,兩百名校刀,全是梁剝皮以往的所謂護衛親軍。內外西堂的人,被小哥嚇破了膽,聽說林小哥已在太原出現,集合大批各路英雄,把黑狼會的走狗殺得落花流水,因此誰也不敢留下保護梁剝皮,逃走了一大半,取代的人,全是京師來的高手,與及新招不久的宇內兇魔,聲勢浩大得很呢。”
“人愈多愈好。”藍老人說:“你走吧,這幾天是關鍵時刻,要千萬小心,不能有絲毫疏忽。”
“呵呵!放心啦!錯不了。”潑皮說,從屋後走了。
天黑了,藍老人回到後堂,與屋主藍永和夫婦共進晚膳。
藍永和是個短小精悍的四十餘歲壯年人,在衛所有一份差事,吃吃閒糧,是餘丁的身份,生活不算壞,有時公餘在馬市兼一份差事,替人辦理換馬買賣車轎等等活計,有時一天可以賺一二十兩銀子,有時十天半月沒有一文錢落袋。
“大叔,好像有些事不對勁。”藍永和向藍老人說。
“有何不對?”藍老人問。
“豐源寶號那輛騾車不對。”
“說說著。”
“底座是隔層。”
“有什麼好怪的?哪一部長途大車不帶私貨?”
“那藏不了多少私貨,除非是珍寶;還有,那位自稱賬房的範老七,藏在褲管內的快靴靴筒裡,好像有些什麼可疑的物品,可惜無法看到。生意人的東西不管是否貴重,只藏在腰囊或揣在懷裡,可沒聽說這是藏在靴筒裡的。”
“靴筒內藏不了多少東西,如果是江湖人,該是暗器、文憑、百靈鑰、或者救命丹九一類物品。唔唔!賬房不是江湖人。賢侄,能查嗎?”
“他們人多,好像在避免與其他旅客接觸,不易接近,這樣吧,我去交代我的人留意。”
“千萬不要露出形跡。”
“我會小心的。”
藍老人,這半年來,他已經成為潼關衛本鄉本土,一個入土大半的本地老年人,經過巧妙的簡單化裝,誰知道他是早年威震天下,大名鼎鼎的六合瘟神符安?
至於這位屋主藍永和,確是本地人氏。由於衛所軍是世襲的,職位按規定由長子繼承,長子死亡則按律由合法繼承人遞補。如果有兄弟三人,兩位弟弟便稱為餘丁。餘丁按規定有缺便補,無缺便得自謀生活,假使衛所有多餘的田地,也可能分得一些田地耕種。藍永和是餘丁,年輕時曾經在江湖闖蕩,一度淪落身陷死境,被六合瘟神的一位朋友所救。這次六合瘟神出山協助林彥除奸,定下了周密的除奸大計,由那位朋友介紹與藍永和結交,在潼關衛潛伏待機。
老人家的老伴和內侄女都來了。龍女傅瑩扮成中年婦人,傅天奇姑娘也扮成小姑娘,混入了賓館掌廚。半年來,誰也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潼關衛從三個月以前,便開始嚴加監視途經此地的江湖浪人,即使是正當商旅,也不許留宿三天以上。本地那些遊手好閒的人,也受到嚴厲的警告,嚴禁在市區流連。十天前,戒備加強,巡邏放哨的人增加了五倍。過往的旅客,手續不全的全被逮捕。形跡稍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