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一把冷水臉,佩上劍出房直趨食廳。
膳堂中食客不多,他剛在視窗的一副座頭落坐,跟來招呼的店夥已被鄰座的一位食客拉住了。
那是一位不像店中旅客的年輕人,眉清目秀,臉色薑黃帶有病容,年紀約二十出頭,病容卻掩不住清秀五官的靈氣。
穿一襲寬大的掩襟短裝,腳下的快靴卻是精製的鹿皮短靴。
一個有經驗的江湖人,第一眼便可看出打交道的人身材面貌的特徵。林彥就是有經驗的人,他就在對方拉開店夥的瞬間,看清了年輕人的特徵。
他淡淡一笑,舉手示意阻止店夥向年輕人發話。
“你敢和我同桌嗎?”年輕人以挑釁的口吻向他說:“酒菜我都叫了,剛上桌,就等你。”
“等我?”他打量著對方,感到有點好笑:“大概我是無法拒絕尊駕的邀請了,恭敬不如從命啦!”
他移座就教,目光落在對方的耳垂上,一瞥而過。
“老弟貴姓?”他在對面拖出長凳落坐。”好像老弟並非是店中的旅客,定是衝在下而來的。”
“我姓田,田地的田,”年輕人替他斟酒:“田英。林兄目下是太原的風雲人物,想前來一瞻風采的人多得很,不嫌在下冒昧吧?”
“好說好說。據在下所知,人怕出名豬怕肥,風雲人物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我這種人。似乎身上帶有瘟疫一樣,誰也不敢沾惹,避得遠遠地以免惹禍上身。田老弟公然置酒盛邀,|Qī=shū=ωǎng|冒了很大的風險。惜花獻佛,我敬你一杯以表達敬意。”
他敬酒,田英也禮尚往來回敬。兩大杯汾酒入腹,田英臉上的病色加深了些,眼神也在變。
“貴女伴龍姑娘失蹤已有五天。”田英開啟話匣子:“林兄,你似乎並不焦急。”
“急不來的,人一急便容易激動,自亂心神是為大忌。”他親熱地說:“好在龍姑娘是落在女強盜手中,而且我林彥也不是好惹的,任何人如想對龍姑娘不利,他必須考慮考慮後果。”
“哦!原來你倚仗的只是這些?”
“不夠嗎?”他反問。
“別忘了,敢做出這種事的人都是亡命。”
“亡命又怎樣呢?”他不在意地笑笑:“龍姑娘與這些人並無不共戴天之仇,犯得著用性命來對她不利嗎?所謂亡命,並不是真的不要命。我也是亡命,我不會因為不相關的小事而不要命。”
“有龍姑娘在手作人質,就可以協迫你做任何事。”
“你錯了,田老弟。”他正色說。“如果你落在我手中,你的親友會不會順從地由我擺佈?”
“這……”
“會嗎?”他追問。
“不會。”田英終於肯定地說。“而且,這種情勢不可能發生。”
“哪一種情勢?”
“落在你手中的情勢。”田英警覺地說。
“但願如此。”他笑笑:“不過,天底下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太過自信的人,早晚會碰上意外的。哦!老弟,你不會專為請我喝幾杯而來的吧?”
“確是有事找你商量。”
“在下深感榮幸,但不知老弟有何見教?”
“你知道我的身份嗎?”田英正色問。
“不知道。”他坦率地說:“不瞞你說,我並不打算在太原行刺梁剝皮,在此地公然現身,用意是逼梁剝皮的人來找我,所以用不著花許多工夫,來摸清太原地區的各色人物。”
“不知道也好。”田英長嘆一聲:“看來,你在這裡真的替地方人士惹來不少麻煩,有如在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一塊巨石。”
“這就是人生,田老弟。”他苦笑。“任何一件事,都會牽涉上一些人;因為任何一件事都會引起利害衝突,那是無可奈何的事。田老弟,你就直說吧。你我一見如故,希望我能替你盡一番心力,儘量減少你的麻煩。”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證明你是個明理的人。”田英臉上有了笑容:“其實,你如果幫我的忙,對你極為有利。”
“真的?”
“真的。”田英語音低得只有坐在對面的地方能聽到:“聽說你和霍將軍之間有了互諒的默契。”
“有這麼一回事。”他也低聲說。
“霍將軍掌有生殺大權,他的耳目極為靈通。”
“對,他是很了不起的人才。”
“千里追風朱前輩與他的私交很不錯。”
“所以千里追風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