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腦後,走到屋子對面,擺弄起了花束。接著,她吃起了冷肉,以後又沒事兒似地建議出去散散步。
兩人準備好以後,她又說:“我們到哪兒去呢?我想你不會願意趕在大宅裡的人來看望你之前,先去拜一訪他們吧?”
“這我絲毫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安妮答道。“對於默斯格羅夫太太和兩位默斯格羅夫小姐那樣的熟人,我決不會在禮儀上斤斤計較。”
“唔!他們應該儘早地來看望你。你是我的姐姐,他們應該懂得對你的禮貌。不過,我們還是去和他們坐一會兒吧,坐完之後再去盡興地散我們的步。”
安妮一向認為這種交往方式過於冒失。不過她又不想加以阻止,因為她覺得,雖說兩家總是話不投機,可是免不了要你來我往的,因此,她們走到大宅,在客廳裡坐了足足半個小時。那是間老式的方形客廳,地上鋪著一塊小地毯,地板閃閃發亮,住在家裡的兩位小姐在四面八方擺設了大鋼琴、豎琴、花架和小桌子,使整個客廳漸漸呈現出一派混亂景象。噢!但願護壁板上的真跡畫像能顯顯神通,讓身著棕色天鵝絨的紳士和身穿藍色綢緞的淑女能看到這些情形,覺察到有人竟然如此地不要秩序,不要整潔!畫像本身似乎在驚訝地凝視著。
默斯格羅夫一家人和他們的房屋一樣,正處於變化之中,也許是向好裡變吧。兩位做父母的保持著英格蘭的舊風度,幾位年輕人都染上了新派頭。默斯格羅夫夫婦是一對大好人,殷勤好客,沒受過多少教育,絲毫也不高雅。他們子女的思想舉止倒還時髦一些。原來他們家裡子女眾多,可是除了查爾斯之外,只有兩個長大成人,一位是二十歲的亨麗埃塔小姐,一位是十九歲的路易莎小如。她們在埃克塞特念過書,學到了該學的東西,如今就像數以千計的年輕小姐一樣,活著就是為了趕趕時髦,圖個歡樂和痛快。她們穿戴華麗,面孔俊俏,興致勃勃,舉止大方,在家裡深受器重,到外面受人寵愛。安妮總是把她們視為她所結識的朋友中最為幸福的兩個尤物。然而,正像我們大家都有一種愜意的優越感,以致誰都不願與人對調,安妮也不想放棄自己那更優雅、更有教養的心靈,而去換取她們的所有樂趣。她只羨慕她們表面上能相互諒解,相互疼愛,和顏悅色,十分融洽,而她和自己的姐妹卻很少能有這樣的感情。
她們受到了非常熱情的接待。大宅一家人禮節周到;安妮心裡清楚,她們在這方面一般是無可指摘的。大夥愉快地交談著,半個鐘頭一晃就過去了。最後,經瑪麗特意邀請,兩位默斯格羅夫小姐也加入了散步的行列,對此,安妮絲毫也不感到驚奇。
上卷·第六章
安妮並不需要透過這次來訪厄潑克勞斯,便能體味到:從一夥人來到另一夥人中間,雖說只有三英里之隔,卻往往包含著談吐、見解和觀念上的全面改變。她以前每次來到這裡,對此都深有感觸,真希望埃利奧特府上的其他成員能有她這樣的緣分,親眼看看在凱林奇大廈看來是沸沸揚揚、眾所關注的事情,在這裡如何無聲無息,無人問津。然而,經過這次訪問,她覺得自己應該老老實實地認識到,她必須吸取另外一個教訓:人一走出自己的圈子,要對自己的無足輕重有個自知之明;因為她雖說人是來了,卻在一門心思想著凱林奇兩家人思考了幾個星期的那樁事,當然也就期待會引起親戚朋友的好奇與同情,誰想默斯格羅夫夫婦卻先後說出瞭如此雷同的話:“安妮小姐,這麼說沃爾特爵士和你姐姐已經走了。你看他們會在巴思什麼地方住下來?”說罷也並不期待安妮回答。兩位小姐補充說:“希望今冬咱們也去巴思。不過你要記住,爸爸,我們要是真去的話,必須呆在個好地方,別讓我們去你的皇后廣場啦!”這時,瑪麗焦灼不安地補充道:“聽我說吧,等你們都去巴思尋歡作樂的時候,我肯定會大享清福的!”
安妮只能橫下決心,將來不要這麼自欺欺人,並且懷著更加深切的感激之情,慶幸自己能有一個像拉塞爾夫人那樣真正富有同情心的朋友。
默斯格羅夫父子倆要護獵,狩獵,養馬,餵狗,看報;女眷們則讓其它通常的家務事忙得不可開交,什麼管理家務呀,與鄰居來往呀,添置服裝呀,跳舞唱歌呀。她承認,每一個社會小團體都有權決定自已的談話內容。她希望,她不久能成為她現在加人的這個小團體的一個合格的成員。她預期要在厄潑克勞斯至少呆兩個月,因此她理所當然地應該使自己的想象、記憶和種種念頭,儘可能地不要脫離厄潑克勞斯。
她並不擔心這兩個月。瑪麗不像伊麗莎白那樣令人反感,那樣沒有姐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