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全。若是定了二皇子——您的三個兒子,頂多留下一個。貧僧知道,作為臣子,不該與主子這樣說話,但是……皇帝陛下,這事情,不得不說。”眼睛望著外面的天空,淡淡笑道,“皇帝陛下若無他事,從明後天開始,貧僧就想要去西方看看了。路上或者有空,貧僧會去看看那個孩子,去看看他的畫……嗯,讓那個孩子給貧僧畫一軸行樂圖,倒也不錯——順帶看看那隻東門狐狸,敲打他一番——但是,貧僧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回大興,今天這番話,皇帝陛下就將它當做貧僧的臨終遺言吧……”
狂狀元四:風雲變幻起朝堂 第七章 大開殺戒(下)
空善的話,卻讓東方嘯鳴心中酸楚,澀聲道:“和尚,你要去哪裡?”
空善雙手合十,含笑道:“皇帝陛下當然知道,貧僧此生,最想要的,就是去西天,瞻仰佛祖出生之地,或者……還能搬運回幾本佛家經書……普度眾生,普濟世人。”
東方嘯鳴澀聲道:“可是,和尚你也曾說過,佛家其實不能救蒼生,要救蒼生,還要儒家,還要王道。”
空善悠悠然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是現在,要靠儒家救眾生,要靠王道救眾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既然不能救眾生,那就先救眾心……將眾人之心從地獄苦海中提拔,即便身在苦海,心得安寧,也算救了一半……所以,貧僧想要將佛家的經典,搬運一些回來……”
“和尚這還是濟世救人之心。”東方嘯鳴合十還禮,說道,“朕多派人與您一起前往。”
“千萬別。”空善微笑道,“貧僧其實也有一番歷劫超度自己的意思。貧僧前半生,跟隨皇帝陛下,所犯下的罪孽,實在太多。若能立下這等功德,將來死後,也不大會畏懼十八層地獄了。”
東方嘯鳴心中惻然,好久才說道:“朕以為,你崇尚儒家,崇尚殺伐之道。”
“所謂袈裟,不過是羊皮而已?”空善微微笑道:“皇上錯了……貧僧若不信奉佛家,又怎麼會進入空門?”看了看太陽,說道,“言盡於此,皇帝陛下,您出宮時日已久,應該回去了。”
……
殺伐並非王道,然而現在鄯城縣的形勢,必須靠殺伐。
縣城東面的空地上,血,已經將土地染得通紅。就在這裡,我已經殺了五天人了。
就在這片空地上,我搭了一個涼棚。就在涼棚下面,當場接受百姓的投訴,當場審理案子,若是證據確鑿的,立即一個字:殺!
當場就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殺!
我的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笑容。我知道,這樣的笑容,一定會將我的冷血名聲傳揚得很遠。然而,我依然雲淡風輕的笑著,將冷酷扮演到底。即便兩頰的肉都已經笑得生疼直到麻木,還是笑。沒有辦法,我是最好的演員,我可以在一瞬之前扮演和藹可親的好老師形象,我也可以在一瞬之後成為凶神惡煞。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將這條路走到底。
審理現場的外面,我讓士兵拉出了一條白線。圍觀的百姓就在白線之外看。五天來,白線之外,不知流下了多少嘔吐物,也不知留下了多少敬畏的眼神。
吳定國將軍抱著雙手,坐在涼棚下面,一邊喝水,一邊往這邊看。
在公開審美之前的晚上,我前去邀請他,並告訴他在涼棚底下設定了位置。他哈哈一笑,說道:“這是鄯城縣內務,應該有鄯城縣自己處理——本將軍只能管軍事,不能管這些了……”
我笑,笑得非常誠懇:“這事情雖然是鄯城縣內務,不過將軍作為一州軍事元首,對這樣的軍事事件,也有權過問是不是?玉同塵到底年輕,不熟悉軍法,不能管這些了……”
我笑得很誠懇,吳定國眼睛盯著我,似乎在揣摩我的真心。片刻之後才說道:“既然玉狀元誠心邀請,本將軍就……逾越了。”
聽他這樣說話,我不由笑起來,非常真誠非常欣慰的笑起來,說道:“將軍……一定要來。玉同塵年輕,昨天做事粗疏莽撞,結果讓事情演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如果將軍願意原諒,就請接下來的審理之中,多多提點玉同塵……”
我的謙卑態度終於讓吳定國心情大悅,笑道:“玉狀元那時是因為總善心腸,因此才做錯了事情……不過也不算什麼……本將軍明日必到。”
就這樣,按照東門飄雪的教導,我終於用最卑微的態度求的吳定國的原諒。在這之後的審案之中,我並沒有提起當日的軍餉問題,也不許下面的囚犯,再提軍餉問題。簡單來說,我用最簡單的手段,向吳定國表白了我的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