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嘯鳴展顏一笑,說道:“今年戶部動作也還利索。梁道明比前任要好多了。”
風宙想了想,才說道:“皇上,也不僅僅是梁尚書動作利索的緣故,主要是這十多年來休養生息,戶部終於有點餘糧了。有餘糧,辦起事情來自然要快捷。”
東方嘯鳴一笑,說道:“你還是這個脾氣,喜歡與朕唱對臺戲。”
風宙眉毛跳了一跳,說道:“皇上,臣不敢。”
東方嘯鳴眼睛斜瞟過去,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什麼不敢的。梁宇,你與朕唱對臺戲,也唱了十多年了。朕知道你這個脾氣,不會與你計較。”
風宙道:“謝皇上。”不說話了。
君臣倆又走了一段路,東方嘯鳴再次開口:“梁宇,你估算一下,這戶部,這些年,有多少糧食了?”
風宙站定了,看著皇帝,片刻之後才說道:“不夠。”
東方嘯鳴也站住,鷹隼一樣的目光落在風宙臉上:“不夠?”
君臣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說的是什麼。東方嘯鳴開口問風宙府庫糧食的問題,那是因為他想要打一場大仗。風宙知道皇帝要問什麼,直接就開口說不夠。東方嘯鳴卻是不死心。
風宙道:“十四年前戰亂初定,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十多年下來,田地漸漸開墾出來,人口也是激增。臣不知道具體數字,然而看歷代史料,國家初定十多年,都是孩童數量極多而壯年數量不足的。孩子不能上戰場,但是吃起糧食來,卻是一個頂倆。現在府庫雖然有些餘糧,但是估計也不會太多。如果一開戰,只怕糧食不足,人也不夠。”
東方嘯鳴知道風宙說的是實話。面色卻漸漸轉向鐵青,說道:“朕……就認了不成?這麼些年,忍氣吞聲,也就夠了。但是,他們居然敢來夏州城下……居然差點將夏州城也吃下了!朕就忍了不成?”激動起來,雖然是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君王,也禁不住面紅耳赤。
風宙看著皇帝的臉色,噗通跪下了。
東方嘯鳴看著自己的臣子,聲音裡不由帶上幾分氣惱:“你在做什麼?”
風宙仰頭看著君王,沉聲道:“請皇上三思。”
東方嘯鳴澀聲道:“你道朕是好戰之輩不成?只是朕征戰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大虧!風宙,你的獨生子,也幾乎喪命在夏州城中,你就不計較不成?”
風宙抬頭,正視著君王,沉聲說道:“臣的兒子,也是食君之祿。能為國家而死,也是分之所在。何況,臣的兒子,也沒有死。”
“你啊……”東方嘯鳴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點著臣子的額頭,說道:“你這性子,怎麼說你好呢?……起來,咱們再說話。”
風宙道:“皇上答應臣,五年之內,不要擅自與突厥動武,臣就起來。”
東方嘯鳴苦笑起來:“你這也是老成謀國之言,朕哪能不聽?好了,朕答應你……五年之內,等你的兒子也長成虎將了,朕再來與突厥算賬!”
風宙這才起來。東方嘯鳴見風宙的膝蓋上又是泥土又是殘雪,急忙回頭,吩咐道:“小沐子,去宛妃娘娘那兒,拿件乾淨的褲子來。”
風宙急忙道:“臣不敢當。”
東方嘯鳴笑道:“有什麼不敢當的。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幫朕立下了大功勞,朕都還沒有封賞呢……梁宇,說起你那兒子,朕倒是多了一樣心事。朕宣召他進京受賞,他怎麼不肯進京,就跑了?看樣子,你這父親,教子無方啊。”
東方嘯鳴臉上含笑,那是開玩笑。雖然是開玩笑,風宙也不敢隨意了,當下笑道:“皇上明見。臣這個兒子,向來是無法無天的。”
東方嘯鳴笑道:“也是,這樣的無法無天的計謀,也只有烈兒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才想得出來。換作尋常人,即使想得出來,也不敢試。”
風宙想了想,斟酌著詞句,慢慢說道:“皇上明見。臣覺得……此事與臣之子有關,然而這個計謀,卻不一定是臣之子想出來的。”
東方嘯鳴的眼睛定住了:“哦?”
風宙道:“知子莫若父。臣之子,好鬥勇武,最愛武功,卻最不愛動腦。做虎將有餘,做謀士卻是不足。此事或者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東方嘯鳴知道風宙是誠懇之人,當下看著風宙,沉吟不語,片刻才說道:“不過是卿家猜測罷了。而現在封封奏章,都是稱讚烈兒的功勞。那周元凱朕也知道,邊塞多年,兢兢業業,不是虛誇之輩。”
風宙沉吟了片刻,說道:“皇上,不管如何,烈兒年紀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