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的眼眸,居然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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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樓羅的機艙內,黑暗而沉默。
飛廉坐在金色的座椅上,靜靜等待著明茉的歸來,滿地浮動著珠光,宛如夢境。在寂靜的等待中,他只覺這短短几個時辰長的宛如一生,無數念頭浮上心頭,一時間心亂如麻。忽然外面紅光一閃,他不自禁地轉頭看向艙外。
“糟了!”飛廉只看了一眼便變了臉色,“含光殿那邊怎麼了?”
驚呼未落,整個迦樓羅忽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顫慄,彷彿一顆心臟被驟然捏緊。
“結界破了……結界破了……”瀟的聲音在黑暗的機艙內反覆響起,帶著深深的恐懼,“雲少將怎麼了?雲少將怎麼了!他……”
瀟被固定在黃金的座椅上,雖然不能動不能說話,臉上卻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和焦急,全身的肌膚都在微微顫抖,似乎有無形的利劍正在一分分的劈開她的身體。鮫人傀儡的聲音在艙內響起,聲音逐漸變得尖利:“不!不!不能讓他們帶走雲少將!”
“瀟……冷靜點!”底艙劇烈的震動幾乎讓人站不住腳,飛廉回頭看著她,厲叱,“明茉很快就會來,稍微等等!”
——怎麼還不來?明茉回府邸裡取那枚鎮魂珠,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不……不能等了,不能等了!”瀟的語氣陡然急促,一貫柔和順從的語聲裡帶著罕見的暴烈和絕決,整個迦樓羅都在顫慄,“必須立刻想辦法……不能等了!我們、我們要馬上到他那兒去……否則、否則那些人會……”
迦樓羅忽然起了劇烈的震顫,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飛廉忽然覺得足下一輕。
他驚駭地看著艙室外,窗外,那些黑黝黝的建築正在緩慢地朝後移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迦樓羅……居然真的動了?沒有如意珠,沒有鎮魂石,迦樓羅居然憑空的動了起來!
瀟這一刻的念力是如此強烈,居然可以推動迦樓羅!
“飛廉!”他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回過頭卻看到了雲梯上攀援著的人。
“冶胄!”他脫口驚呼,“你在幹什麼?”
夜裡急奔而來的人在雲梯上停住,一把拉開了一個暗門——門內爐火熊熊,熱潮撲面,赤紅色的光映亮了冶胄的臉,臉上的表情顯得如此森嚴而可怖。
“冶胄,小心!”飛廉認出那是煉爐所在,不禁失聲驚呼。
冶胄望著帝都的禁城方向,眼睛裡湧動著可怕的亮光——那一片結界的紅光已然消失了,漆黑如死的鐵幕重新籠罩下來,彷彿要將所有鮮活的生命就此活活扼殺。
還是失敗了麼?竭盡了全力,也還是無法保護想保護的人!
事情急轉直下,已經等不及明茉拿回鎮魂石了……那個門閥貴族小姐,原來真的是指望不上的。現在結界已破,雲燭和她的弟弟,又將落入怎樣可怕的境地?那些人……那些帝都裡的禽獸們,會把他們怎樣!
烈焰在爐裡燃燒,足以融化鋼鐵,身邊熱潮如湧,然而,他卻渾若不覺。
“飛廉,”忽然間,冶胄抬起了頭,低聲,“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
不等對方回答,話音未落,他忽然肩臂用力,整個人猛然向上掠起!——只是一瞬,那個身影便在煉爐口消失,只見火舌熊熊赤紅色一片,將所有投入其中的都全數吞沒。
“冶胄!”飛廉驚在當地,失聲,“冶胄!”
他拉開了機艙門,便想下去檢視,然而與此同時整個迦樓羅再度猛烈一震,忽然間發出了尖銳的呼嘯聲!
那聲音極度可怕,彷彿是九天上雷霆震動,巨大的翅膀撲扇而來,遮蔽一切。
整個機艙都在劇烈顫抖,他必須抓緊扶手才不至於讓自己在跌倒——飛廉低下頭,看到腳下的大地忽然間在加速往後退去,只是一個眨眼,迦樓羅的底盤便已然離開了石坪,呼嘯著飛起!
怎麼可能?迦樓羅,竟然真的飛了起來!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地面,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街道、房屋在一瞬間迅速變小,只是一轉眼,他們便已經凌駕於九天,俯瞰著大地。
“要快點去!”瀟的聲音卻重新迴盪在機艙裡,瘋狂而不顧一切,“一定要趕上……一定要!……我、我們一定不能讓冶胄白白死了!”
飛廉終於明白過來,霍然回首——原來是這樣……冶胄不惜投身煉爐,用自己的性命作為交換,讓迦樓羅獲得哪怕一瞬的驅動力,也要竭盡全力去營救雲煥!
金盔下的瀟還是閉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