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以來宿舍關燈前他都會去那裡待一刻鐘。那個賣藝者曾經對他說過,他是從小城鎮走來的,為了尋找失散的戀人。戀人來北京打工,半年多的時間音訊全無。他在偌大的京城找了三個月,睡火車站廣場吃殘羹剩飯,他不死心。他決定為她走遍天涯。子敬說,每次站在慘白的走廊燈下,他總會聽到口琴的音調,那是魑魅魍魎的離人在深夜動情的歌唱。

她轉過頭看他。他的眼睛有一些泛藍,可能是因為琴房牆壁上那張海洋風景的畫映襯之故。他的眼光裡還有很容易就能看見的水,像一汪充滿神秘色彩和活力的泉。她說,子敬,我喜歡你。他就那麼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把她抱住,用顫抖的聲音說我也喜歡你。他抱住她的時候像抱住自己的樂器一樣倍感親切。近在咫尺的茉莉花味道像漲潮一樣,從胸口直至頭頂將他淹沒。

搖籃曲(berceuse)

溫存、安寧的氣氛。曲調徐緩。

。 想看書來

由於秋季慣例性的禁語禁慾,造成了他在這個季節嗜睡的後遺症。他總是睡不醒,彷彿對大麻上癮的隱君子,只要有條件和環境就放縱性情。

最近他總是嗜睡如命。英文課點名的時候他又沒到。她趁老師轉身寫板書的時候衝出了教室。

二樓男生宿舍通道里有一股陰暗的腐臭味,像是多雨季節的黑森林,散發出植物根莖和動物屍體腐蝕的味道。她四處看了看,戶外的萬丈白光竟然絲毫沒有滲透進來。半封閉的走廊一年四季不見光日,只有零星的幾個用了多年的小燈泡撲朔迷離的發出光亮。水房和女生寢室一樣,常年漏水。在乾燥的北方竟然也可以輕易地體會到潮溼對面板的侵襲和吸食。

他睡眼惺忪地給她開了門,對她比劃了一個小聲說話的手勢,又跳回了床上蓋好被子。她推了推他,想讓他醒來陪她去教室上課。他睜開半隻眼看著她,笑了笑。突然用力地將她抱住,貼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把鞋脫了,上床陪我睡會兒。他匍匐著幫她把鞋脫掉,她半推半就地被他抱進了被窩。他把簾子從床頭處拉到床尾,輕而易舉地建造出一個私密世界。快,陪我睡會兒。他抓了抓額頭,露出嬰兒般的無辜。他含糊地說,五分鐘以後我就起來跟你去上課。陪我五分鐘。他吻了她的唇,左手將她一攬,進入了夢鄉。

她看著他,男生的睫毛很少有他這樣又長又黑還有些自來卷。這個微微的曲線給他的臉龐增添了很多友善和藹的成份。他的耳垂上有一層毛茸茸的毛,仔細看會發現有一點白。稜角分明的耳朵下方滋生出的這種孩童情趣不由讓她又多了幾分愛憐。她用手輕輕地撫摩他的耳垂,冰涼,柔軟,像是小時候喜歡吃的果凍,觸感神經高速的將這種奇異的味道傳遍全身上下。他的嘴唇特別紅,充分表達了他這個年齡段血氣方剛的精神狀態。可能是她躺在被窩裡,他有點熱了,額頭微微的冒出一層汗。她用手背貼上去拭掉汗水。他突然把她抱緊了些,半夢半醒的說了幾句聽不清的話,又把她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耳垂上示意她應該繼續揉捏。

子敬,起來了。她輕聲地喚他醒來。

他睜開眼看著她,把頭貼在她的額頭上磨蹭了幾下。你感覺到我的心跳了嗎?我的心跳強而有力,我充滿活力。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心臟強壯的搏動。我從小因為禁語所以不會表達,你的手掌可以來感受我的心裡話。他閉上眼睛,像是很認真的用心跟她說話一樣。她笑了笑,眼光泛出微小的漣漪。他說,只要你把手貼在我胸口,就會聽到我。

來,聽我說話。他把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用很勻稱的深呼吸打著拍子。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敞開過內心世界。母親常常說他是一個性格外向內心極度自閉的矛盾體。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想的那些事唸的那些人是不是應該用語言表達出來。他總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像是在表達,只要拿起琴,拉出音來。所以放下琴的時時刻刻,他希望保留住微乎其微的記憶體情知,不許他人再來分享。他儘量讓自己表情也趨於平淡,不讓他人洞悉,讀懂,猜透。他覺得情感是身體裡最隱秘的東西,一旦透明,就和死沒有太大的區別。對於他來說,走上舞臺演奏就是廉價出賣情感的表演。他從來不企求透過音樂來和某某人或者某個群體產生共鳴。

子敬,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聽到了你從心裡說的話。她說,或許只是猜測,但我喜歡你給我這個安靜猜測的過程。我可以猜你的過去,猜你的小時候,你的調皮,你的無奈,你的叛逆,你拒絕長大卻比同齡人敏銳的心,你已經長大卻磨滅不掉童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