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苦了臉對皇帝說道:“奴才該死!請陛下責罰!”
應天成卻緊緊貼在護欄邊,眼睛一絲不錯的看著那香囊掉了下去。他只是看著,身子卻絲毫不動。夜風勁疾的拂來,吹的身上那玄色暗紋的長衫遠遠向後搖曳,飄忽不定的玄,與天際的漆黑融為一體。
袖口香寒(7)
其實,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的身手,方才完全可以伸手接住那個香囊。但,之所以選擇了觀望式的放棄,其實……亦是自己數日以來心中糾結的一個告別。
罷了,自己即使再多眷戀,奈何她的心裡,早已有了別人……並非執意求了這般互相傷害彼此折磨,但求而不得,便是自己拱手江山,只怕也換不來她的真心吧?生平自問並非多情之人,也曾細細思量過,如何以平常之心去愛她。
但這愛卻經不得一再的考驗,他無法忍受她屢屢因為陸修雲三個字而失神,那其中驚怒的感覺,彷彿就是不願承認自己在某一個方面輸給他一樣。
他自負是天子,天下再無人可以與之相併肩的男人,試問如何去忍耐自己心愛女子的不忠?即便那不忠,只是思想上的,於他來說,也斷然不能容忍。
這種失敗,較之眼下的西南戰事,令他更覺萬分的頹喪與惱恨。不自覺的,他也恨上了那個自己深愛的少女。你便是如此的傷了朕,朕又何妨還你以三分顏色?既然我們不能相愛,便讓我們彼此怨恨吧!
或許,恨會比之愛,來的更容易面對。
就是這一刻,立在夜風裡,揹著的手曾經想要去把握那墜落的片刻,但後來還是漸漸冷了,一分一分的鬆開,慢慢的鬆開,那指尖卻失了熱力似的,像是端過冰碗的手,冷的、涼的、一直漫到心尖上。
揮了揮手,示意楊清起身來。楊清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皇帝的聲音還是如常的淡然:“你去吩咐御廚弄些酒菜,朕今夜與兵部尚書史大人一同進膳。”
楊清“喏”了一聲,便就地這身返回。不多時,皇帝也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下了城牆。
這夜皇帝與史大人在含元殿共進晚膳,飯後一同商議邊境戰事到很晚,深夜時分才起駕召了徐妃到甘露殿侍寢。帝妃二人說了些話,夜深之後才安歇下來。
袖口香寒(8)
湘雲殿裡,子默與樓蘭兩人並排睡在床上,下午廚房裡熬了一些燕窩粥上來,子默吃了一小碗,精神也漸漸好起來。
到了夜色上來時,子默叫著要吃個冰碗。樓蘭見攔不住,便去廚房吩咐廚子做了一小碗,用銀盤託了,送到子默的手裡。
子默病的有些倦怠了,這一上來就有些怔仲的瞧著那纏枝蓮青花碗中的冰塊,已經漸漸融至細薄的冰片,欲沉欲浮。甜瓜是碧綠微黃的顏色,削得極薄,隱隱透出蜜一樣的甜香。
浸在冰碗中,一絲一絲的寒涼,這面看著,伸手去取來時,卻彷彿被那冰冷的溫度給灼傷了手一般縮了回去。迅速的轉過了臉,眼裡卻生生的逼出兩行淚來。樓蘭不知所以,只以為這碗太薄了,一面就端了出去換個厚的來。
她哪裡知道,子默是見到那嫩綠的蜜瓜,勾起了心底的苦水。那痛來的洶湧,思念也隨之漫漫泛上心頭。咬了牙,將胸口的鬱結大口大口吐了出來,心裡只是發狠的念道:“你既然絕情,我又何必苦苦念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何必當初?”
那心裡的怒意漸漸漫過一切,胸口似有一團火一般,燒的甚是旺盛。待樓蘭再端了冰碗過來時,子默伸手取過,立時便吃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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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取了絲巾擦拭了嘴角,心裡卻突然漸漸生出寒意來,微微打了個寒噤,樓蘭取過錦被給蓋好了,玉枕挪到一旁墊上薄綢,這才給她安枕睡了。
一側臉,見她仰面躺在枕上的唇角漸漸浮起笑意,那笑裡卻有一縷悽然的悲涼,心中微覺害怕,輕聲問:“小姐,您這是怎麼啦?”
子默輕輕搖一搖頭,道:“我沒事,就是這會子倒覺得寒浸浸的,冷起來了。”樓蘭忙道:“叫您不要吃冰碗您就是不聽,這會好了,才好一點就寒了起來。仔細蓋著被子,早點歇息吧!晚上要是不舒服了就叫我,我今晚在屏風後面塌上睡了。”
蔓蔓枝蘿纏煙墨(1)
子默搖頭道:“不必了,你這幾日都沒好生安歇過,一會叫其他人進來值夜就是了。再說我也沒什麼大礙了,明天就可以起來去後殿賞花了。”
樓蘭斜了一眼,無奈道:“我就盼著如此,您可要記著自己的話啊!”
這面掀了簾子端